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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讲论语:公山弗扰以费畔。召。子欲往。

时间:2024-03-05 11:32   编辑:上善若水   点击:
【公山弗扰以费畔。召。子欲往。子路不说。曰。末之也已。何必公山氏之之也。子曰。夫召我者。而岂徒哉。如有用我者。吾其为东周乎。】
 
这一段是讲鲁国曾经发生的一个故事,孔子遇到这种情形所做出的一个行动。从这个行动中,我们要去体会圣人的存心。『公山弗扰』是一个人,在鲁国,他是季氏家的一个邑宰,在费邑。『以费畔』,这个「费」不念废,念必,是鲁国当时的一个城邑,就是一个小县城。根据《左传》的记载,公山弗扰当时曾经跟阳虎一起把季桓子给拘留了,他自己(公山弗扰)就在自己的管辖地域里头反叛,这个「畔」就是叛乱的叛字。当然具体的事情历史上记载得并不详细,但是《论语》上这段话确实是有出处,就是《左传》上曾经讲过,公山弗扰曾经反叛过季氏。在他反叛的时候,曾经派人来召孔子去为他服务,所以『召』就是来召唤孔子。孔子『欲往』,孔子竟然要去。这个行动就令很多的弟子不能理解,因为孔老夫子是提倡君君臣臣、父父子子,提倡孝、忠,公山弗扰违叛(违背、叛乱)他的主人,孔老夫子竟然还要去帮助他,确实弟子们不能理解。孔子欲往,当然这个欲往还未往,实际上也没去,但是他是想要去。子路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,他是一位比较直率的人,所以『子路不说』,这个「说」就是通喜悦的悦字。不高兴,就发话说,『末之也已,何必公山氏之之也?』这个「之」,第二个之是动词,孔安国注解是说,「之,适也」,就是到的意思、往的意思。这个话意思就是说,「无可之则止,何必公山氏之适?」这是孔安国的注解。子路就跟老师说,公山弗扰这个人不值得要跟他共事,我们没有地方去就罢了,无可之则止,没地方去就算了,何必一定要到公山氏那里?这就是「末之也已,何必公山氏之之也」的意思。
 
结果,我们来看孔老夫子的回答,孔子曰,『夫召我者』,夫是语气词,他说,『召我者,而岂徒哉?』意思是,岂就是怎麽能够,徒是徒然,既然有人召我去辅助他,我怎麽可能是徒然无功?底下就说,『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东周乎?』这个意思,根据李炳南老先生的《论语讲要》,是说,如果有人要用我,就像公山弗扰一样,那我就当为周天子而行。当时是周朝,不过周天子已经没有实权,实权都分散在诸侯国手中。很多国家(诸侯国)实权也不在君主那里,都分散在大夫手中,像鲁国季氏专权。到那个时候,已经是连大夫都没有权,季氏都没权了,你看阳虎、公山弗扰他们掌握了大权,这都是严重的违礼行为。孔老夫子一心要改变这种状况,要变乱为治,所以他是要为周天子而行,也就是说,让天下恢复礼治。这个是心怀天下,要和谐世界。当然,他有这个心志,必须要有缘、有条件才能够实现这个理想。所以只要有缘分,孔老夫子一定会紧紧把握这个机会,哪怕是像公山弗扰这样的,所谓乱臣,孔老夫子尚且都不放弃这种机会。这从中我们能体会到孔老夫子那种仁爱的存心,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而去尽心尽力为天下人做一分贡献,真正是古人所谓的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」,这种悲天悯人的情怀,我们要细细的体会。孔老夫子绝不是为名利而去投靠公山弗扰的,真的是悲天悯人。
 
在古注上关于这段事情,因为在历史的记载当中没有定论,所以也不知道公山弗扰是何时叛变。《史记.孔子世家》认为是鲁定公九年。根据《左传》记载是定公十二年,而且当时孔老夫子应该是在鲁国做大司寇,那麽好像公山弗扰没有理由召孔老夫子去为他服务。假如孔老夫子是大司寇,这个地位比公山弗扰还高,他是大夫,公山弗扰只是家臣。当然,这种说法不一,也很难考证,我们这里姑且存疑就好,不必去钻牛角尖。当然古注里面还有关于东周和西周的说法,为什麽孔老夫子在这里讲东周不讲西周?他要为周天子而行,应该是恢复西周的,最好是文王、武王、周公那个时候的礼治。
 
蕅益大师的注解当中也有提到,他讲到,「原不说公山决能用我。卓吾云,言必为西周,不为东周也」。蕅益大师在这里讲,孔老夫子没有说公山弗扰一定会用我,但是这里却是说「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东周乎」,可能这个用我者不一定是指公山弗扰。这个意思好像给我们透露一点点,孔子说这个话,如有用我者,到底这个「用我者」是谁?我们在这里猜,很有可能是鲁君,鲁国国君。但是当时的情况确实不宜公开,孔老夫子是祕而不说。可能当时孔老夫子有一个这样的使命,要去平定内乱。或者更有甚者,藉公山弗扰来削弱季氏家族的势力,而让鲁国国君重新掌握实权、恢复礼治。这个都是我们后人在这里猜猜而已。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,孔老夫子去投靠公山弗扰,绝不是只为公山弗扰个人来服务,他是为全天下服务,他为周天子而服务,这个是可以肯定的。孔老夫子有这样的智慧和能力,或者能让公山弗扰回头,或者能够实现孔老夫子让鲁国国君恢复君权的这个使命,这就不得而知了。很可惜孔子没有去成。当然个中原因我们也没办法考究,历史没有记载。
 
蕅益大师引了卓吾先生的话,这是李贽,明朝人,他有一部《四书评》,「言必为西周,不为东周也」。「吾其为东周乎?」因为当时东周是乱世。我们知道西周最后一个天子是周幽王,周幽王因为宠褒姒而乱国,天下大乱。犬戎叛乱,推翻了西周的政权,被迫迁都,是周平王建立了东周。东周以后,诸侯渐渐就争权,所以就形成天下的大乱。到了东周春秋时期,这就很乱了,真的是礼崩乐坏。此时孔子出世,他自己真是以仁为己任,他有使命感,要在天下恢复周礼,从鲁国做起。所以当时他其实是说必为西周,也就是说要让这个天下恢复到西周那个时候的治世,而不再像东周这样的乱世。这是孔老夫子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使命。所以《论语》当中说到,「天将以夫子为木铎」,木铎就是比喻,它是一种金口木舌的铃,能摇得很响,这木铎就表示孔老夫子的出世能够震醒世人,这是乱世中圣人出现。所以他把握一切可能把握的机会来帮助世间,这就是仁。仁不是只讲自己的存心,「我现在是为天下人着想」,你要真正做,要做出来,这个仁心才能是真实的。而在做的当中又能够随缘,一点都不执着,随缘妙用。妙用就是因为不执着,这就是妙用;如果一执着,这就不能妙用。像孔老夫子当时,公山弗扰召他,他就去,这是随缘。随缘当中他知道,他有把握藉此机会让鲁国恢复礼治,从而影响到整个天下,让天下恢复到礼治。可是后来不成,不成也只好作罢。不成,还要削尖脑袋去,这就是攀缘。孔老夫子没有自己的私利,所以既不执着,同时又能够抓住一切机会去帮助天下。自己是清白的,「清者自清,浊自浊」,外面的污染染不上你的。
 
据《雪公讲要》当中有提到,《论语》当中有这麽一句话,「子欲居九夷」,九夷这个地方在哪,现在也考据不了,但是在那个时候说的,可能跟公山弗扰有关,是不是在他那个地方?难说。他要欲往,想要去。别人说九夷那里是「陋」,陋是那里很不好,风俗很坏。孔子怎麽回答?说「君子居之,何陋之有?」君子到风俗很恶劣的地方居住,他能够转变这个社会风气,他自行化他,所以何陋之有?只要心不陋(这个陋是简陋的陋),社会也就不陋了,这是境由心转。所以圣人他只在改自己心念上下功夫,只是内求,绝不外求。因为外面的一切境界都是内心的一个反映,会随着你的内心变化而变化,正所谓「境缘无好丑,好丑在于心」。只要深得义趣,你就能够此生入圣贤之域。像这种公山弗扰召孔子的事情,《论语》中出现过三次,底下我们还会讲到「佛肸(音必西)召」,第七章,一会儿就会讲到,他也是跟公山弗扰一类的人。之前在第六篇我们也看到「子见南子」,孔老夫子见南子这章。这三章召孔子的人都是不贤的人,小人,但是孔子都愿意去见他们。
 
我们把「子见南子」这段也读一读,三章一起合起来看,来体会夫子的存心。「子见南子,子路不说」,这也是子路不高兴。南子是卫国的君夫人,当时卫灵公宠爱南子。南子是个非常淫乱的女子,她把卫灵公迷得神魂颠倒,所以卫灵公对南子是言听计从。当时在卫国所有的,几乎是所有的这些大臣、大夫都非常敬畏南子,贤臣就敬而远之,像当时有蘧伯玉,这是贤臣,蘧伯玉也是孔老夫子很好的朋友。还有一些佞臣。南子见孔子来投靠卫国,就要召他见面,孔子就见了。子路也是不理解,为什麽夫子这样卑躬屈膝?这个心理,跟公山弗扰和下面讲的佛肸召孔子时,子路的心情是一样的。当然不是因为怀疑孔子见了南子,有人会非议孔子,说他、南子淫乱,学生们不会有这种怀疑,但是不高兴就是在于孔老夫子竟然这样的卑屈自己,很不能够令弟子们接受。「夫子矢之曰」,当时他向子路发誓,「予所否者,天厌之!天厌之!」意思是说,如果我有做得什麽不对的地方,这个予所否者,具体是讲,如果我做得不合乎南子的心愿,必会触怒南子。这个天就是代表南子(根据刘宝楠《正义》的说法),南子就会生起愤怒。因为当时她是不可一世的,所以孔子也不愿意太固执己见。不见南子的话,触怒了南子,就影响到他在卫国推行礼治。所以你看,孔老夫子为了行道而忍人所不能忍、行人所不能行,甚至对自己的名节也并不在乎。名节还是小事,天下是大事,为了天下人,自己什麽都可以牺牲,这是圣人的达节。达是圆满,这种节操不是俗情所能够理解的。如果不是完全放下自我,办不到。这个不是小人(就是一般普通人)的「言必信,行必果」,而是真正大圣那种随缘妙用,毫无自我。




        本文摘录《细讲论语》钟茂森博士讲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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