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统文化老师讲座

细讲论语:颜渊问为邦。子曰。行夏之时。

时间:2023-12-13 16:27   编辑:上善若水   点击:
【颜渊问为邦。子曰。行夏之时。乘殷之辂。服周之冕。乐则韶舞。放郑声。远佞人。郑声淫。佞人殆。】
 
在这里是孔子的弟子颜回,也叫颜渊,他提出个问题。在《论语》里面,通篇《论语》,我们看到颜渊只问过两个问题,一个是颜渊问仁,另外一个就是这里的『颜渊问为邦』,这个为邦就是讲治国之道。颜回就问这两个问题,可见得真正圣贤弟子对于夫子学问领会于心,他能通达明瞭,他没什麽问题问,而问的这两个问题可以说都是最重要的。问仁,是问自己修身的道理和方法;问为邦,是问治国平天下的方法。他这两个问题,可以说就贯穿了《大学》里头讲的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,大学之道都涵盖在里面,这是两个经典的问题。其实这两个问题是一不是二,修身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,修身是根本,齐家治国平天下是枝末。就像一棵树,根本和枝末是一不是二。那要以修身为本,根本稳固了,这个枝末就能繁茂。这个枝末,树叶、枝条、花果,这取决于根本,根深柢固,吸收的营养就充足,水分就多,当然枝末也就繁茂。
 
在这里「颜渊问为邦」,我们来看孔子是怎麽回答。他的回答有几个要点,我们分开一句句来讲。『子曰:行夏之时』,这个时是时节,一年分四季,这叫四时。夏之时,就是夏朝的历法。在夏朝就已经有这样的历法,把一年分为四季,每一季有三个月,古时候称为孟、仲、季三个月。譬如说春天,有孟春、仲春、季春,春夏秋冬都各有孟仲季三个月。孟春就是四时之始,春天第一个月。夏商周的历法有所不同,也就是孟春到底在哪个月,一年第一个月应该是属于哪个季节,这个夏商周又不一样。像我们现代,我们的春天,用公历来算是三月份才是春天;但是,如果用农历来讲,正月是春天。这个农历实际上就是夏历,夏历是以孟春月为正月。当然它的农历又跟现在公历又不一样,所排的月份,依次排下来就有不同。农业时代,以夏历可以说是最标准,所以也称农历。这一年四季,春生、夏长、秋收、冬藏,这个季节非常适宜农业的种植。所以孔子在这里讲「行夏之时」,就要按照春夏秋冬四时寒暑的运作而行,不违农时,按季节来播种,来收获。这是第一个要做的,就是我们的行动要符合天时。
 
第二个『乘殷之辂』,这个殷就是殷商,商朝。这个辂(音路)是车的名字,就是指大车。根据《左传》记载,在辂这种车,车用木头做的,也叫木辂,也叫大辂,这个辂的座位上的席子是用草编的,所以乘车之辂有节俭的意思,因为是用草编的席子做为坐垫。
 
第三个『服周之冕』,周是周朝,冕是礼帽。周朝周公制礼作乐,把礼仪制度定了下来。周朝的礼仪制度是最完备的,也吸收了夏商两代的精华,所以孔老夫子主张礼要沿用周朝的礼。孔老夫子是在东周春秋时代,用周朝的礼仪,这个礼冠的样子是前面有像垂帘似的,两边耳朵这里也各有一个耳罩,圆圆的,刚好罩住这个耳朵,把眼睛和耳朵都挡住。这有一个寓意,就是把眼和耳遮挡起来,不要看别人的是非,不要听别人的谗言,有这样一个寓意。
 
底下又讲『乐则韶舞』,乐是音乐,礼、乐这是必不可少的,以礼治身,以乐养心。这个乐通常用在一些典礼上,一些祭祀的庆典上,以及对国民教化都要用音乐,这是艺术。音乐,五音不能够错乱,宫商角征羽这叫五音,五音要是错乱了,这个国家必定会有不祥。所以孔子告诉颜渊,音乐要用韶舞,韶是韶乐,相传是舜王所作。舜是圣人,他所作的韶乐,当然肯定是可以养心的。这个舞字,李炳南老先生《论语讲要》里面引用了俞樾的《群经平议》的说法,说这个舞通周武王那个武,两个字其实是一个字,所以这个舞是讲武王的音乐。舜的韶乐跟武王的乐,这两个乐那都是善乐,都是帮助人回归性德的音乐。尽管在《论语》里面孔子有提到,韶乐是尽善也尽美,但是武乐「尽美矣,未尽善也」。大概武王乐里头有一点杀伐之音,因为武王是革命取得政权。那舜他得到的政权是禅让来的,尧是让位给舜,没有革命。而且尧舜禹的时代叫大同盛世,那时候的人是大公无私,没有私心,整个天下都可以让给别人。到了夏启之后就不是大同,就变成小康了,启的王位就开始世袭了,传给儿子。禹传给启,启是禹的儿子。不是说禹有私心,故意把王位给自己的儿子,不是,是当时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赶得上禹的儿子,所以只好把王位让给启。结果从那时候起,启就开始世袭,夏朝开始。到了夏、商、周,周武王革命推翻商纣王,建立政权,也是世袭。所以这个乐,孔子说尽美,但不尽善。但是当然也是非常好的,所以「乐则韶舞」,要用这两种乐。底下又说『放郑声,远佞人』,郑声是郑国的乐声,春秋时代的郑国,他们的音乐声调不符合礼制,滥用,听起来会放荡,所谓「郑音好滥淫志」,这种音乐艺术就不是好的艺术。一个社会如果音乐、艺术出了问题,就会把整个社会引向动乱。那个时候春秋时代的郑声,如果我们现在听起来可能都不觉得什麽,你看看现在这种所谓的艺术,电影、电视里演的杀盗淫妄,郑声是没办法比,所以这个社会岂能没有危机?另外一个是「佞人」,佞人就是口才很好,但是没有德行的人,这种人很危险,他能蛊惑人心,把社会引导到溷乱。你听他们讲的话似乎有道理,讲得头头是道,实际上把社会都带入深渊去了,让人民百姓困惑,不辨善恶、不明是非了,就会跟着造恶。这些人是佞人。
 
现在我们看到媒体报纸里头、新闻杂志里面所说的言论,是不是也有很多佞人所说的话听起来都似乎有道理?譬如说家里也要讲平等、讲自由,父子都是平等的,儿子可以不尊重父亲,在西方国家儿子直呼父亲的名字;又说男女平等,女的就要出来工作,否则就好像低了男子一等;不需要家庭,事业更重要;儿子可以不养;决定要有男女平权,女的不能够在家里相夫教子,这样就不平等了。你看,这些言论听起来都好像有道理,实际上你仔细想想,它们的结果是什麽?孝道就没有了,父子可以平等。父亲要是做出令儿子不满意的事情,儿子可以批评打骂父亲,现在还有儿子杀父亲,这都不是新闻了。
 
讲究男女平等之后,离婚率是愈来愈高,这女子都要出来工作。没错,这个一出来工作就平等,但是还有一个不平等,就是男人不能生小孩,这个没办法平等。那生小孩还得女的生,结果女人身上就肩负着两个重担,一个是人类自身的生产,一个是社会的生产。男子可以卸掉一半的责任,这女子就苦了。原来是分工,各尽其职,这就是男女有别,有别就是分工,男主外,女主内,主外的工作、挣钱养家;主内的生养小孩、教育儿女。这两个工作哪个工作更重要,是挣钱重要,还是教养自己的儿女更重要?现在人都会认为挣钱更重要,儿女可以不要养,所以儿女出来都是不孝子,社会动乱,下一代没有了。
 
下一代的养育,母亲责任最重要。孟子说过,「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」。如果说无后就大不孝,这个无后不光是生,更重要是教育,养不教,父母过。《三字经》里面讲「父之过」,其实那是语言上的节省,为了对仗,所以用「父之过」,其实是父母过,而母亲决定是比父亲过失更大。为什麽?儿女从小,从在胎里头就跟着母亲的时间多,三岁以前都跟母亲寸步不离,所以受母亲影响大。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这个后代是指什麽?能够传承家道、家风、家学、家业的人,这叫后代。这种人一定要用教育才能把他教好,母亲的身教是关键。如果母亲不教孩子,让给保姆去教。那保姆,第一个,她有没有这样的爱心?第二个,她有没有这样的素质和道德学问?如果她不如妳,那她教出来的肯定不如妳教出来的。现在讲男女平等,女的出去工作,儿女都不教,都让给保姆教,当然水平就一代不如一代,这就大不孝。所以教养儿女是女性的天职。
 
我们现在的社会为什麽比古代社会要乱?离婚率、犯罪率为什麽这麽高,尤其是青少年犯罪率?教育出了问题,教育的指导思想出了问题。这些指导思想,似是而非的思想,害了好几代人,这些都属于佞人。所以现在要复兴传统文化,怎麽样复兴?「放郑声,远佞人」才行。第一个,你的艺术要健康。音乐也好,电影、电视节目,都要放健康的节目,能够唤起人的良心这样的节目,不能再搞杀盗淫妄的节目。另外媒体要控制好,应该去播放、报导好人好事,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道德的素材,把人民教好,不能总是播那些坏人坏事。
 
当然播坏人坏事是可以有警惕的作用。但是只播坏的,不播好的,那问题就来了,人们看到这社会的人尽干坏事,自己干点坏事不算什麽。「你看这报纸上登的,这个人还把他母亲杀了,我杀一个兄弟算什麽?」「那个人偷税一千万,我偷税一百万算什麽?」互相就比着造恶,就造成这样的效果。所以新闻媒体一定要以播正面的、报导正面的为主;反面的例子,那要凸显因果报应,你作恶的,就会得到什麽样的报应。不是就为了一个新鲜,好像不播这些坏的情节,就没有新闻点、不能引人注目了,这个指导思想往往就贻害不浅。
 
孔老夫子当年对于新闻媒体方面,特别是思想引导,非常的注重。你看他当了鲁国的大司寇之后,这是等于宰相了,当上这个官职七天,就把少正卯给抓起来杀了。少正卯是谁?这人也了不起,口才特别好,说得人能够心服口服,但是你仔细听听他讲的,都是不符合正道的,蛊惑人心。听他的听久了,往往会生起叛逆的心,产生很多恶念。孔子一看,这个人不得了,他的存在危害社会,当时很多人都去听少正卯的,这个人也是法缘殊胜,很会讲话。结果大家连孔子的都不听了,就听他的,这样下去不行,不得了,社会就乱了。孔子一不做二不休,把他诛杀了。现在来看这个人没犯什麽罪,现在是言论自由,你爱说什麽就说什麽,有什麽犯罪?孔子就把他杀了,而且说这种人君子必诛之,他的危害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。所以我们老恩师讲过,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救世界,也能够毁灭世界,一种是国家领导人,另外一种是媒体。所以孔老夫子当年也是很知道这个情况,对国家领导人他採用劝说教育,对这种不良媒体干脆就斩草除根,省得坑害老百姓。
 
在一九五O年代,在台湾他们准备复兴传统文化。我们老恩师讲的,教育部的官员去採访方东美老教授,这是我们师父的老师,因为方先生是台湾着名的哲学家,国学泰斗,所以教育部官员都去请教怎麽样才能够复兴传统文化。方先生沉默了半晌,然后对这些官员说,「首先把电视台都关掉,把报纸都停刊」。这一说,这官员都傻眼了,做不到。方先生就叹口气说,「做不到就没办法,这些东西天天都在破坏传统文化!你现在想复兴,不把它们关掉,那怎麽可能复兴传统文化?」当然这种做法实际上是提醒我们,就是「放郑声,远佞人」,放逐那些不好的艺术节目,不能要,远离那些不良媒体的引导。也就是说国家对艺术、对媒体要採取正确的引导和控制,否则这贻害百姓。
 
这底下说的『郑声淫,佞人殆』,这个淫就是指过分的欲望,过分了就叫淫。在狭义上讲,是男女之色叫淫;广义上,凡是不符合礼的,不符合圣贤之教的,都称为淫,淫是过分的意思。殆是危机。所以这个社会的危机,媒体要负责任。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卡通片,日本他们做的,好像叫什麽「蜡笔小新」。这个节目在很多孩子心目中都是非常喜欢看的。这些节目我没看过,我只听说,是教人怎麽叛逆的,孩子从小看这些片子,就学怎麽叛逆父母、叛逆师长,这就属于郑声、佞人,完全就跟圣贤之道背离了。我又听说这个「蜡笔小新」的作者,他五十岁就精神失常跳崖自杀了,这是他的果报。这个危害不浅,为什麽?毒害一个青少年心灵,就毒害了他一生,而且也是毒害了整个社会,这是破坏孝道、破坏师道,把一个人德性中大根大本都破坏掉,这个业造得重!所以孔老夫子在这里给我们讲出治国之要道,就是现在我们国家领导人提出来的和谐社会、和谐世界。这一种事情是范围很广的,千头万绪,孔老夫子很了不起,他给我们归纳总结出这麽几点。「行夏之时」,就是採取夏朝的农时的历法,这是讲凡事要顺应天时。「乘殷之辂」,这个是在车制上要有一个规范。「服周之冕」,这是服制上、礼服上要有个规范。「乐则韶舞」,这是要用好的音乐能够教化人。远离那些郑声、佞人,不好的媒体、艺术要舍弃,给一个国家定了一个规章制度,治国平天下就可见大概了。
 
孔子为什麽会说这段话,而且对颜渊说,是有他的道理的。我们看蕅益大师的注解,他引王阳明先生的话。这是明朝的大儒,也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政治家。他是文武双全,在儒学上他贡献很大,提出的心学,跟南宋朱熹提出的理学分庭抗礼,是齐名的,朱熹和王阳明是两位齐名的大儒。王阳明先生这里讲,「颜子具体圣人,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,都已完备」。颜子就是颜渊、颜回。他叫具体圣人,体是本体,也就是他已经具备了圣人的本体,他的本体都恢复了。具是完备的意思,他的圣人之体已经完备,就是他已经成圣人了。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,他这里问为邦,就是治国的道理,治国的根本、源头他不仅能够了解,而且他已经做到了,所以都已完备了。大本大原是什麽?就是讲修身,《大学》上讲的,「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为本」,这是大本大原,根本颜子已经得到。在第十二篇「颜渊问仁」,那就是一个足证,他问孔老夫子仁是什麽样子的,怎麽行仁。孔老夫子告诉他,「克己复礼为仁,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焉」。孔老夫子讲了这个,颜回就大悟,他得到了仁之本。他明白了自己与天下不二,所以要天下归仁,只是自己克己复礼,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就归仁。
 
所以这个大本大原他得到了,当下他就悟入,成圣成贤,在这里他还问为邦,那属于枝末上的事情。「夫子平日知之已深,到此都不必言」。夫子就是孔老夫子,平时对颜回的境界非常了解,颜回问仁,夫子就知道他入境界了,所以在这里就不用再多说了。「只就制度文为上说」,这个制度就是这里讲的「行夏之时,乘殷之辂,服周之冕,乐则韶舞」,礼乐的制度。似乎是表面的事,属于枝末,但是你要知道,枝末是建立在根本的基础上,如果没有根本,光是有枝末没有用。譬如说一个领导者,自己没有修身的功夫,只是在制度上去用心,他可以建立周全的法律,完备的制度,样样都做得很好,但是自己没有德行,天天就是杀盗淫、贪瞋痴,这个国家一定还是最终灭亡,还是一样会出现乱子和危机。你去看现在美国就知道,美国的法律制度应该是很完全的,特别是经济体系里头的法律和制度,在全世界是最为完备的,它的公司法也是最健全。但是为什麽金融危机从它那里起来?这就说明什麽问题?制度不是重要问题,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。所以温家宝总理就说,这次金融危机根本的原因是道德缺失,是缺德,他们不缺制度,缺的是德。没有德行,再好的制度,人一样可以钻空子,还是一样能做坏事。
 
所以重要的是德,修身为本。领导者自己有德,然后带动全社会百姓也来修德,这就要靠教育。《礼记.学记》上讲的,「建国君民,教学为先」,不论是君还是民,你是领导人还是老百姓,都要以教学为先,都得搞教育,道德的教育、因果的教育。把这教育办好了,这国家就太平了,因为人教好了。人教好了,制度要是差一些也没关係,一样是太平盛世。如果是人坏了,制度再好,一样干坏事,所以根本还在人。中国提出以人为本,这个口号是非常正确的,自古以来确实每一个朝代都是以人为本。人以德为本,德以孝为本,所以《孝经》上讲,怎麽样来治理天下?要用孝道,孝治,这是先王的至德要道,能够顺天下,使民用和睦,上下无怨,这是和谐社会用孝道,孝是道德的根本,要用教育。「教民亲爱,莫善于孝」,把这个教育办好了,天下人都有道德了,治国不难,把这个制度再一完备,真的叫垂拱而治。
 
孔老夫子对颜回了解,知道他的德行已经是圣人了,所以教他为邦治国之道,只是在制度上讲。制度也不能忽略,这底下说「此等处,亦不可忽略,非要是如此,方尽善」。此等处,就是讲制度文为上说的。这个历法、车制、服制、音乐等等,这都是教化的方式,人民生活工作的规则,这个不能够忽略。这是讲礼制,如果不是这样,不能尽善。底下又说,「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,便于防范上疏阔,须是要放郑声、远佞人」。这是孔老夫子提醒颜回,自己已经本领是当了,就是他已经入圣流了,他是圣人,往往可能小节上有些疏略,便于防范上疏阔了。你看前面「颜渊问仁」那章,孔老夫子告诉他,「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」,你自己克己复礼成圣人了,天下就归仁。言下,颜回就悟入这个境界,然后他还要问一个「请问其目」,这从哪入手?孔老夫子教给他四勿,「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」。我们听起这四勿似乎没什麽,但这是保任之法,即使你开悟了,你入境界了,都不能在防范上疏阔。疏阔就是疏漏、大意,不可以,还是要坚持着戒律。凡是非礼的,不符合礼的,不符合性德的,都不言不听,勿视勿动。这里是要放郑声、远佞人,就是讲非礼勿听、非礼勿动,教他保任。所以这些制度、这些做法,都是帮助你保全性德。
 
下面也是王阳明的话,「盖颜子是克己,向里德上用心的人。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,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」。颜子他克己功夫到家了,克己就是克服自己的习气,把所有过失都改掉,用的是克己功夫,他到家了,所有的习气毛病都放下。我们的这个真性人人本具,只是外面有一层习气,像一层灰尘一样,把这个真性宝镜给覆盖住了。现在把它擦干净,让真性的宝镜光明再透出来。擦灰尘的过程就是克己的过程,把习气给擦掉,擦掉了,自己的真性就现前了。颜子在这方面用功很得力,向里德上用心,里德就是往里去用功,不是向外攀缘。所以他最得法,其他的弟子都没有他那麽成功,都是向心外去求,只有颜回向心内求法,不断的把自己毛病习气改掉而已,外面的境界他不去罣碍,所以他成功了。成功之后还要保任,所以在这里夫子说出来的话是给他保任的。孔子恐其外面末节,外面这些细节的事可能会疏略,有所疏略就不圆满。有不圆满的地方,这个真性就不能够全显。就像这月亮,刚刚见到明月了,可能是初一的月亮,只见个月牙,但是,是真的见到了。初二的月亮,那月亮大一点,一直到十五,十五的月亮是满月了,真性全显。那颜回已经看到真月了,其他的弟子还没有看到真月,还是水中看月,或者隔着云,像曾子是隔着纱,都隔了一层,没看到真月。颜回是看到真月,然后还得再磨,在细节上还得用功,把一切不圆满的都修圆满,所以孔子在这就他不足处帮补说。这个是还有不足的地方,圣人给他帮补,再继续提升他。
 
底下又说,「若在他人,须告以为政在人,取人以身,修身以道,修道以仁,达道九经,及诚身。许多工夫,方始做得。此方是万世常行之道。不然,只去行了夏时,乘了殷辂,服了周冕,作了韶舞,天下岂便治得?」这个话就讲得好!孔老夫子在这儿是对颜回讲的,我们要晓得,如果换过子贡来问、子路来问,那孔老夫子绝对不是只这麽讲,他一定会说什麽?若在他人,须告以为政在人,这是《中庸》上讲的话。在《中庸》第二十篇「鲁哀公问政」,孔子的回答就是这样,「为政在人,取人以身」。你要治理天下、治理国家,主要是在人。一个是你自己当领导的、当国君的,你自己要好好修身;另外一个你要选拔人,也要选修身功夫得力的。修身怎麽修?修身以道,修道以仁,这个道是我们修身的方向目标。用的方法是什麽?以仁来统摄,我们要修就是把仁心修出来,这就与道相应。一个人能够证道,修成功了,他就是圣人。
 
这底下又讲「达道、九经」,这也是《中庸》上的话,所谓达道有五个方面,叫五达道,《中庸》上讲的,「天下之达道五,所以行之者三」。天下有五种达道,怎麽去行?行道叫德,道德道德,道是本来有的这种关係,德是我按照这个关係去修,所行者有三种。底下就说,「曰:君臣也,父子也,夫妇也,昆弟也,朋友之交也」,你看这五伦关係这叫达道。五个达道,夫子、夫妇、兄弟、君臣、朋友。「五者,天下之达道也」,这个达是通达。你能够把这五种关係处理得圆圆满满,你就通达了。通达什麽?圣道,你就是得道的圣人。所以说,「人无伦外之人,学无伦外之学」,圣贤的教学就是让你把五种关係处理好,你就达道了。下面说,「知、仁、勇三者,天下之达德也,所以行之者一也」。按照达道来修,会修什麽样的德?知、仁、勇。前面我们也说过,知是智慧,仁是仁慈,勇是勇敢。知仁勇三者是三而一、一而三,所以行之者一也。一个达到了,三样都达到;有一个没达到,三个都没达到。这是讲达道。
 
「九经」也是在《中庸》里面讲的,「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」,这是九种治理天下国家的具体的工作。「曰:修身也」,第一个修身,第二「尊贤也」,第三「亲亲也」,第四「敬大臣也」,第五「体群臣也」,第六「子庶民也」,第七「来百工也」,第八「柔远人也」,第九「怀诸侯也」。你看第一个就讲修身,这是根本,修身之后,后面的是自然就做到,你自然会尊贤,尊重贤人。亲亲,就是敬爱自己的父母家族。敬大臣,敬重大臣。体群臣是体恤群臣,为你做事的人,你要体恤他们、关怀他们。子庶民也,这个子是爱护的意思,当动词讲,庶民是百姓,爱护百姓。来百工也,来就是劝勉他们,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工作,百工是百种工匠,各种工作的工种,让他们安心工作。柔远人也,这个柔是以柔和相待,对远方来客我们优待他们,让他们都能归顺。怀诸侯,怀是安抚的意思、关怀的意思,对于诸侯要关怀、安抚。把这九条工作做好了,天下国家自然就治理好了,这叫九经。及诚身,诚身是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。这都是讲自己修身之道,这些功夫颜回都做到了,所以孔老夫子没有对他讲这些,在《中庸》里面他提到了,在这一方面是根本。许多工夫,方始做得,你这些功夫用足了,才能够谈得上为政。「此方是万世常行之道」,所以根本和枝末这个关係我们要弄清楚,不能够舍本逐末,以为要治理好,把制度搞好就行了。那个是枝末,根本在这里,修身为本。这是万世常行之道,古人如是,现在还是如是,不能变更的。所以刚才讲的「九经」的经,就是恒常的意思,万古不变的真理。如果把这种根本舍弃了,就是「不然,只去行了夏时,乘了殷辂,服了周冕,作了韶舞」,这都是在制度上做文章,「天下岂便治得」,怎麽能治理天下?所以我们老恩师现在鼓励我们去学习《群书治要》,《群书治要》的第九卷里头有《孝经》和《论语》这两部书所选取的经句。唐太宗叫魏征等大臣蒐取的这种经典的经句,关于如何治国平天下的,你去读读,它里头最重要的还是讲修身之道。一个领导人身修好了,要齐家治国平天下是自然而然,水到渠成。
 
底下江谦先生有个补注,我们简单念一念,「绮语即郑声,妄言即佞人。千数百年来,靡丽之骈体,淫荡之诗赋,谤佛非圣之文辞,皆郑声佞人教淫教殆之尤者也。国以为教,家以为学,而不知其非,天下大乱之所由来也。放之远之,删之燬之,而后天下可为也」。这里告诉我们,真正要治国平天下、和谐社会、和谐世界,把绮语妄言给舍掉。这千百年来的历史,凡是一个朝代要灭亡之前,就会出现那种不好的文辞、诗赋,甚至是毁谤圣贤的文章,说什麽传统文化过时了、不适用了、封建、迷信,谤佛、谤法,毁谤圣贤,这些都是郑声佞人教淫教殆的文章。尤者也,这个尤就是更严重。国以为教,国家要提倡教育,家庭也要学习圣贤,我们要知道它的严重性。天下大乱之由来在于郑声佞人,在于这些误导人的言辞,要把它放之远之,删之燬之,要把它烧毁、删除,这天下才能够清净、才能够安定,要提倡正道。


            本文摘录自《细讲论语》由钟茂森博士讲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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