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统文化老师讲座

细讲论语:达巷党人曰。大哉孔子。博学而无所成名。

时间:2022-11-28 08:26   编辑:上善若水   点击:
【达巷党人曰。大哉孔子。博学而无所成名。子闻之。谓门弟子曰。吾何执。执御乎。执射乎。吾执御矣。】
 
这一章也很有味道。『达巷党』,古注里面对于「达巷党」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不同的理解,有的念「达巷,党」,有的念「达,巷党」,句读有稍微不同,但是到底该怎麽样认定,已经没有办法考据。这个基本的意思应该是有这麽一种党,党是种类,这麽一类人,「达巷党人」,这人说这个话讚叹孔子。这个人到底是谁?先儒有的说是项橐,就是那个神童,我们前面有提到过,七岁的神童,孔子都拜他为师,就是项橐;有的人说是甘罗,众说不一,这也很难考定。总之有这麽一个人,这个人一定是很有智慧的,很明瞭夫子的为人,他对孔子有这麽一段评论。
 
在《论语集解》里面,这是何晏所注,他引郑玄(郑康成)的话说,「达巷者,党名也。五百家为一党」,这个党是五百个家就称为党,我们现在说党派,这是一种政治团体,过去是五百家就叫一个党。「此党之人美孔子」,这个党的人讚美孔子。「博学道艺,不成一名而已」,他讚叹孔子博学,他的学问、他的道德、他的技艺,都是非常的优胜,不成一名,就是无法给孔子做个定位。因为我们一般讲,某人如果是数学很好,他是数学的世界之冠,我们称他数学家;某人物理很好,就是物理学家;某人写诗很好,是诗人;某人学哲学很有智慧,哲学家,总有个名堂,他总有个专长。孔子,不知道应该叫他什麽。你说他是哲学家,他是哲学家,但也不只是一个哲学家,挂一漏万;你说他是教育家,对,他也是教育家,但不只是教育家;你说他是政治家,他也是政治家,但又不只是政治家,不成一名,你拿一个名称去称呼他,这已经挂一漏万了。
 
这是达巷党人对孔子的讚美,说『大哉孔子』,这个「大」,不是大小对待的大,都是讚美的话,讚美到极处,拿不出一个什麽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了,就讲个大字,是讚美孔子的完美,圣人真的是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。孔子,我们在《论语》里面看到,他是「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游于艺」,道、德、仁、艺,这个艺是技艺的艺,不是道义的义,是一门艺术,技艺。道、德、仁、艺都很圆满,真是博学多才,所以『博学而无所成名』。这个「无所成名」,就是不能够以某一个专家的名号来称呼孔子,所以只能用一个「圣人」,找不到其他的称呼了,只能称孔子是圣人,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。当时孔子在世,已经有人这样讚美他。
 
孔子听到这样的讚美,『子闻之』,真正圣人谦虚,绝不敢自以为是,听到别人这样讚叹他,他就和自己的弟子说,『谓门弟子曰』,跟这些门人讲,『吾何执?执御乎?执射乎?』这是讲,我当专执在哪一艺上?这个执就是专长,我在哪一方面是专长的?我应该在哪方面专学?你看这个「执」字,它表示的意思并不是说学成了,而是还在求学、还在努力的这个学位上,他没到圆满,这是谦虚。这六艺当中,我们讲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六种,君子必学的技艺,学艺是为了修义、行仁、立德、养道。孔子在这里举出六艺当中的两种,一个是御、一个是射,御是驾马车、射是射箭。说「我应该专学哪样好,是专学驾车好,还是专学射箭」?
 
说这个话,都是话中带话,如果我们不仔细留心听,往往读过去好像觉得,孔子怎麽说得有点不咸不澹的,什麽意思?没明白。这真的要细细去体会。夫子讲,我到底专学哪样?最后他选择说,我执御,我选择驾车。什麽意思?这个学,要知道,执很重要,执就是专一、专精,所谓「一门深入,长时薰修」,这就是执的意思。我们要学一样本领、学一门学问,如果不专,很难学成。六艺当中,要知道,学的方法一定要有专精,不能杂,在一个时间里面只能学一样。譬如说现要我要学射,我就专学射箭,其他统统不学,射箭学成,圆满、毕业了,我才能改换第二个题目,这叫专精。同时学,肯定很难成功,心是散乱的,不定,所以求学很重要的就是专精。
 
夫子讲,这里说『吾执御矣』,我就选择专学驾车,在六艺里面驾车是最好学的,像现在我们开车,开车很好学。夫子其实他六艺无所不精通,这里说他自己执御,这是很自谦,很谦虚。谦虚里面,其实也启示我们,要真正学一样学通了,一艺通,六艺皆通,六艺百工无所不通。这个通,要通到自性才行,如果没通到自性,当然你只学一样就会一样,第二样就不会,没通。一通百通,通了之后,才真正博学多才,这才担得起达巷党人对他这样的称誉。在皇侃注疏里面,他有一个《论语义疏》,南北朝的皇侃,所以我们称《皇疏》。《皇疏》说,「言大哉孔子,广学道艺,周遍不可一一而称,故云无所成名也。犹如尧德荡荡,民无能名也」。达巷党人讚叹「大哉孔子」,这是极其的讚美,他的学问之广,道艺之精深、周遍,不可一一而称,你说他是哪一艺的专家,都不可以这样讲,所以讲「无所成名」。正如尧帝的德行,孔子说是「荡荡乎」,荡荡也是极其讚美之词,讚叹这个德行太广大了,荡荡好像昊天无极。尧之德如天,「民无能名焉」,人民百姓都不知如何来形容他的德行,这是圣人。孔子跟尧也是一样。虽然身分不一样,尧是皇帝、是天子;孔子是士人,他是普通的人,他不是天子、也不是诸侯,大夫当过一段时间,当过官,后来也不当了,专门从事教育工作,这德行也是一样,不亚于尧帝。所以孔子讚叹尧,达巷党人讚叹孔子,都是一样的,「无所成名」、「无能名焉」。
 
刘氏《正义》当中说到(刘氏是清儒,清朝的大儒刘宝楠,他有《论语正义》),「射御久为夫子所学,此时闻党人誉己,恐门人弟子惑于美誉,专骛为博学,而终无所能,故就己所学射、御二者求之,只当执御,以示为学当施博而守约也」。这个讲的意思也很好,射和御这两种技艺夫子早就学会了,夫子为什麽还要说我执御矣,「我还要学这个」?他有用意,夫子讲话都是在教诲、教学,都是为了启发弟子。这时候达巷党人讚叹孔子,孔子听到了党人对自己的讚叹,担心「门人弟子惑于美誉」,对于这种好名声有希求心。看到孔子博学,能够得到这样的美誉,大家都心动了,「是不是因为孔子能够博学,才能够有这种美誉?」其实不是,夫子就担心弟子会有这样的疑惑,所以说这个话,怕他们「专骛为博学」,好高骛远,不脚踏实地从一门学起,不能专精就不能成就。要学,一定要一门深入,一门学透了,再学第二门,这个是学的方法,否则终无所能,学不成。所以夫子有这个开示。
 
就己之所学射御二者求之,射和御,夫子早就学了,从年轻到年老,都已经精通了,还说还在学,表示什麽?我没学透、我没入自性,就没通。他对这两者还只能选一样,不能同时两样,所以他自己说只当执御。御是什麽?就是驾车,射箭和驾车他就选一样。你看,他老人家不需要这样只选一样,他门门都通了,可是他还示现给弟子们看,做个好样子,我现在只学一样,这是「以示为学当施博而守约也」。为学,就是求学的过程中,施博,施是放下,不要学博学,应该守约,约是专精,一门叫约。这真是好老师,不让弟子好高骛远。一般弟子看到老师样样都通,自然就羡慕,就想多学,这个也学、那个也学,学到最后没成就,为什麽?学的方法错误了。人家孔子学的时候,一门学完再一门,而且,门门通了他还回过头来示现给你看,「我还在学一门,我就执御」,还拣最简单那一门,告诉你法门平等、无有高下。你一个法门,即使再简单的法门,你学通了,就一样了。六艺就是法门,不让你门门都学,先一门一门学,学了一门再一门,这叫守约,这个是夫子高的见地。
 
儒家求学要如此,要专精,佛家也是一样。我们恩师教诲我们,选择法门也是一定要一门,选一部经,一句佛号,你就念,你就钻研,通了,最后一经通一切经通,一切法门无所不通,通到自性了。同时要学两样,难,你即使是上根利智的人,都会有障碍;如果不是上根的,决定不能成就。如果上根,还只学一门,像夫子这样,他通了,还要选一门,那不得了!你在这一门就是大师,而且不仅这一门你是专家,你也是通家,样样都通,夫子正是如此。你看我们恩师,这五十多年教学,他也是极力提倡一门深入,他老人家讲经都是这个特点,只是讲一部,同一个时间只讲一部,不会同时讲两部,讲完一部再讲第二部,这是求学的方法。不像现在学校里面,孩子们读书,好几个科目同时学,一个学期考好几样试。一天,第一个钟点上语文课,第二个钟点上数学课,第三是上英语,一天下来上好几门课,第一节课刚刚听了,还没吸收、没消化,第二节课就上了,脑筋都转不过来,一天下来脑筋就像浆煳一样,煳里煳涂的,什麽都没学到。不懂得专精,不懂得守约,《三字经》里讲的「教之道,贵以专」,这个重要!
 
等我们都遍学之后,我们通了,通了怎麽样?放下,还是坚持一门,我们只做一个专家。即使你已经做了通家,还是示现专家。像孔子一样,「吾执御矣」,他说这个话,六艺他统统都通了,他就选一门,示现给你看。我们恩师这一生也是如此,他讲过《华严》、讲过《法华》、讲过《愣严》,净土五经一论就不用说了,大经大论统统讲过,他现在,到最后就讲《无量寿经》,就讲一门。真正大德都给我们做这样的示现,所以我自己看明白了,什麽时候明白的?到昨天才明白。恩师常教我们一门深入、一门深入,我确实讲课基本上符合这个原则,学完一门再一门,讲完一门再一门。回头一想,自己已经讲了一百多门,一百多个经典和专题,太杂了!往后怎麽办?往后其他经典都不再讲,专讲一门就好了。
 
所以我昨天跟恩师汇报,自己下定决心了。恩师常常在讲经当中教诲我们,其实我觉得都是对我讲的。不老实、很想学,知识分子好奇心强,样样都想学,本来想讲完四书,还要讲《道德经》,憨山大师注解的,我注解都找好了;再看看蕅益大师有注解过《周易》,《周易禅解》,这个也解得很好,也很想讲这个;有人还请我讲《愣严经》;《法华经》也不错,蕅益大师我最佩服了,他有《妙法莲华经》的注解,我也想看看;「五经一论」更不用说了。都是夹杂!现在终于明白了,我跟恩师讲(现在四书是恩师交待我讲的),我《大学》讲完了,《论语》讲了将近一半,就把它讲完,告一段落。底下《孟子》和《中庸》还讲不讲?不讲了。专学哪样?专学《无量寿经》,讲完一遍再讲一遍,讲完一遍再讲一遍,一生至少我这《无量寿经》十年下去不换题目。
 
你看,这个道理我也常常劝别人,要一门深入,轮到自己,真的明白起来不容易,到现在才真正明白。《论语》,我想今年内肯定能讲完,讲完之后,明年开始就一门深入,就是一部经典。相信一门深入、长时薰修容易入境界,你的心是定的,妄想分别执着容易放下,所以容易开悟。我们求学为了什麽?为了开悟,不是为了增长知识,知识没有什麽太大的作用,对于自己解脱烦恼、了脱生死、成圣成贤,你说作用,不能说没有作用,作用不大。关键在于你放下,心要有定才能开智慧,定在一门上,容易开智慧。当然以前讲的也不能白费,为什麽?夏莲居老先生,民国初年会集《无量寿经》的大德,他讲过一句话,「广学原为深入」。你广学,儒释道也学,其他什麽学问都学,学到最后,广学为了什麽?为了深入,你最后明白了,广学学到最后,不行!广学是为了明白这一点,现在我终于明白了,就是怎麽样?深入,就一门。过去没有广学,真的不肯深入,总想着广学一点。当然过去都是扎根,这是基础,我们将近四年,都是在儒释道德行的根上用功夫,所以我们讲的经典基本上都是讲德行类的、戒律类的,把自己的德行根基扎稳了,选择一门深入,目标在见性、在开悟,这一生有可能真正成圣成贤,否则真的没指望。蕅益大师对这一段的注解说,「卓吾云:谓门弟子之言,不敢自安之语也。然党人则孔子知己矣」。你看,蕅益大师也很谦虚,他也述而不作,处处都引用前人的注解,李卓吾先生的话。李卓吾先生的话,他这里引用,也就代表他的话,就是蕅益大师的意思。孔子讲(孔子听到达巷党人的讚叹),「谓门弟子曰」,谓就是对这些弟子们讲,讲底下的话,「吾何执?执御乎?执射乎?吾执御矣」。这个话是「不敢自安之语」,这是夫子好学,学不厌,他不会觉得「我已经学成了」。「学成了」,这个想法叫自安、自我满足,自我满足就不肯再学了;唯有不知足,就是学不知足、学不厌,他才会继续努力的奋发学习,这是夫子好学的表现。圣人之所以成就,就是好学而来的。所以孔子讚叹颜回好学,只有颜回好学。「然党人」,达巷党人就是孔子的知己,达巷党人对孔子的评论,确实如此,是真正知道孔子的人,所以评论得没有过,不是在恭维孔子,确确实实是切实的评论,是孔子的知己。
 
这里看到,圣人绝不会自己讚叹自己,颜回是说「愿无伐善」,他不自己讚叹自己的善,谁讚叹?别人讚叹,这可以。达巷党人在这里也等于是配合孔子教学,他讚叹孔子。孔子自己怎麽能讚叹自己?讚叹自己,显得太傲慢、太自大了。达巷党人配合他,目的都是为了让弟子们生起信敬之心,相信老师。知道老师是圣人,虽然现在还没有到达老师的境界,对老师的境界并不了解,但是相信,对老师诚敬,弟子们因为有这个信敬心,他就得利益。所以达巷党人跟孔子两个人一表演,让弟子们得利益,让我们后辈、后学得利益,互相这样一讚叹,推动了圣贤的教学。佛门里面也是如此,有一句古话说,「若要佛法兴,除非僧讚僧」。我们希望圣贤教育兴起来,一定要僧讚僧,僧是什麽?专门从事圣贤教育工作的人。互相之间讚叹,既是勉励对方,更是让求学的人能够对这位老师生起信心。
 
下面江谦补注里面讲,「射者目注一的,御则有六辔(音佩)如组,两骖如舞之妙用焉,则是执无所执也。无所执故能大,故博学而无所成名也。《易传》时乘六龙以御天,龙者变化不测之象也,即此执御用之注脚」。这注解本身也挺深的,需要讲解一下。江谦先生讲,「射」,射箭是「目注一的」,的就是靶子、箭靶,眼睛专注在一个箭靶上,这才能射中。这跟御车不同,「御则有六辔如组,两骖如舞之妙用焉」。六辔如组、两骖如舞,这两句话出自于《诗经.大叔于田》这篇。这个辔,六辔的辔,是驾驭牲口用的缰绳,马的缰绳。驾车的时候有四匹马、车辕外侧还有两匹马,等于说六匹马,就有六个缰绳。驾车的人驾着六马的车,前面四匹马,两边两匹马,这六个马的缰绳拿在手上,驾车的技艺非常的娴熟,马匹走起来很有节奏,很协调,不会乱,这是形容驾驭的人驾车的娴熟技艺,所谓得心应手。「两骖如舞」,骖就是两边的马,如舞,跑起来像舞蹈一样的整齐,简直就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,这是妙用。驾车,真正学通了,这里头有妙用,「则是执无所执也」,妙用是什麽?执等于没有执,就好像你驾马车,驾驭这六匹马,好像没有马,就是执无所执,那才叫出神入化。
 
像「庖丁解牛」这个寓言里面讲,庖丁是宰牛的屠夫,宰了一辈子牛,对牛的骨骼、里头的这些器官构造,闭着眼睛都知道,完全都明明瞭瞭,所以在切牛的时候游刃有余,目无全牛,牛对他已经不是牛了。当然用解牛这个比喻不好,杀生,咱们不要用这个,用驾马车这个好。驾着六匹马,心中无马,眼睛也没马了,完全就是那种出神入化的舞蹈,这样驾驭的技术到执无所执,就通了,所以「无所执,故能大」。他心里面已经没有我在驾车这个我相,也不执着我驾的是马这个马的相,也不执着我现在怎麽个驾驭、用什麽技术,三轮体空。无所执,什麽执着都放下了,故能大。「大哉孔子」这个大,讚叹他放下了执着,把执着放下才能叫大。你心中还有个执着,即使你技艺再高,还不能叫大,还不是圆满,还不是出神入化,还没通,有执着当然不能通。没有执着、没有分别,这就通了,通到自性,自性里面能生万法,无所不通。因为自性里本自具足一切万法,你通到自性,一切万法统统都通了。
 
「故博学而无所成名也」,这时候你真正叫博学。如果你有所学,学得再多,都不能称为博学。为什麽?你有所学、就有所未学,有所知、就有所未知,有所能、就有所不能。一定要你无所执、无所知、无所能、无所学,这时候你通到自性,你叫博学。所以你看佛法里面称阿罗汉,阿罗汉的意思是什麽?无学,就是这个意思。无学是他没什麽可学的,毕业了,执着都放下了,还有什麽可学?这是小乘圣果。所以「无所成名」,不能说他是某一个专家,也不能说他精通哪一样技术,他样样都通。
 
《易传》里面讲到,「时乘六龙以御天」,这个引用的是《周易》,《易经》。在《易经》里面,我们知道《易经》是最初伏羲画八卦,画六十四卦,八八六十四,这是六十四卦,伏羲所画。当时只是画这个卦象,但是没有什麽意思,意思一般人不懂。到了文王的时候,周文王在被纣王囚禁的时候,他作了一个「彖辞」,也就是称为「易」,那时候称为易,后来周公又作了爻辞。彖辞是对于整一个卦的意思的说明,爻辞是一个卦里面有六爻,每一爻有个说明(周公是文王的儿子、武王的弟弟,也是圣人),这是有彖辞和爻辞。孔子又作传,传就是解释彖辞和爻辞,这就称为《周易》,周是周朝那个周,孔子也是属于周朝,周朝末年。
 
孔子所作的传,有所谓「十翼」,就是十个部分,有「彖传」,就是注解彖辞的,文王的彖辞,他有「上经彖传」、「下经彖传」,还有「上经象传」、「下经象传」,还有「干坤二卦文言」,还有「系辞」(有「上传」、有「下传」),还有「说卦传」、「序卦传」、「杂卦传」,总共这《传》分为十个部分。「易传」里面,这个传实际上是「彖传」,是干卦文王的彖辞的注解,这是解释干卦的。干卦是第一卦,六十四卦里第一卦,这里面讲到「时乘六龙以御天」,这个六龙,因为干卦六个爻都是一横,六个横,这个表示六龙。「时乘六龙以御天」,这是表示驾驭着这个飞龙,乘着变化,龙代表变化,能驾驭着变化而成为大器,是讲这麽一个意思。回归到我们的驾驭,就是驾车这个技艺来讲,你看《易传》里面就讲到精深之处。《诗经》里面讲的六匹马、《易经》里面讲的六条龙,都是驾驭,驾驭马也好,驾驭龙也好,你能够驾驭这种变化的相,而心中又不为相所动,你才叫真正驾驭。如果我们心被相给动摇了,跟着它走,执着了,不是我驾驭它,是它驾驭我,我被它驾驭。驾马车的人可能就有这样的一个感受,我驾着马车走,这样好;不能是马拖着我走,我自己都控制不住,这就不行。所以这里用《易传》跟《诗经》两个一对比,讲这个御(夫子说他六艺当中的御),这里头的学问深!
 
底下讲,「龙者,变化不测之象也」,龙是代表变化,是什麽?我们眼前社会林林总总一切人事物的现象,都是「龙」,都在变化,无常变化,你没有办法预测,没有办法预先意料这种现象。换句话说,这就是我们生活,这就是我们日常面对的一切境界,一切人、一切事、一切物摆在我们面前,我们会不会被这些境界相所迷?会不会跟着进去、执着了?第一个执着就是你把它当作真的,这个执着一起来,跟着就是烦恼,就不是你驾驭它们,是被驾驭。所以「时乘六龙以御天」,这个就是「此即执御用之注脚」,注解夫子讲的「吾执御矣」这四个字。我们就能了解,原来「执御」真正的深义在于什麽?面对一切境界不动心,外不受五欲六尘境界的诱惑,内不起贪瞋痴慢的烦恼,你这才叫驾驭。你能什麽?把自己驾好了,把自己御好了,你自己做得了主。要是常常在境界中动心,起分别执着、起烦恼,这不能做主,烦恼做了主。所以这个「御」意思极深,这才明白原来夫子修的六艺,真的样样都能够帮我们入心性,回归本性本善。所以真学起来,何必学多?一门就行了,一门深入,长时薰修,一样通,样样都通。
          本文摘录自《细讲论语》钟茂森博士讲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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