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子曰。好勇疾贫。乱也。人而不仁。疾之已甚。乱也。】
这一章孔子说到,『好勇疾贫』,这个人就一定会作乱。「好勇」就是这个人很好胜、很好强,很容易跟人家争斗,所谓好勇斗狠。「疾贫」,疾就是怨的意思,怨贫,对于贫贱他很厌恶,不愿意安住于贫贱的地位上,他又好勇斗狠,这种人一定会作乱,这种人属于小人。君子绝对不会好勇疾贫,君子反过来,他是温良恭俭让,他温和、善良、恭敬、节俭、谦让,他绝对不会跟人家争强好胜,他只会让。谦让是圣德,《道德经》上讲,「上善若水」,上善之人的品德如同水一样。水有什麽德?水有两种德行,一种它是谦卑,你看水都往低处流,人家都争高,它往低处流,把高的地位让给别人,这是它的谦德;第二种德,它能柔顺,水能够流到哪里就顺到哪里,流到圆的池子里,它就是圆形的,流到方的池子里就是方形的,它自己没有一定的形状,它没有执着,它能够随顺外境,真正是恒顺众生。而他能够守着这种柔顺,这才是真正的强者。老子讲,「守柔曰强」,真正强者是能守柔,所谓柔能胜刚、弱能胜强。你看,水可以把石头都滴穿,滴水穿石,这个就是柔能胜刚,这是君子所效法的德行。绝对不会跟人家拔刀而起、挺身而斗,那叫匹夫之勇,不可能成大器。而一个立志高远的人,他就能够忍耐,像韩信能忍胯下之辱,这是因为他能够有大志向,绝对不会计较于一时的不忿。
君子也不会疾贫。《论语》,在第四篇,过去我们学过的,就讲到这麽一章说君子,讲到对富贵和贫贱的看法。「子曰:富与贵,是人之所欲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处也。贫与贱,是人之所恶也,不以其道得之,不去也」,这是君子怎麽看待富贵和贫贱。富贵都是人所喜欢的、所欲的,但是,如果得之不以正道,譬如说是靠偷摸拐骗来的、靠贪污勒索来的,这些是不义之财,这种财,君子是不要的,这个富和贵的地位也是不要的。他宁愿安于贫贱,贫而乐,他不要富而不乐、富而不安。贫贱是人之所恶,大家都不喜欢贫贱,都希望富贵,但是君子在贫贱的境界当中,他能够心安理得。如果不以其道而改变他的贫贱地位,他也宁可不去贫贱,他安于贫贱,这是君子,所谓乐天知命、安贫乐道。他绝对不会疾贫,那就更加不会作乱。他的心仁慈博爱,他所要得到的是仁,对于贫贱,他并不需要去离开那个贫贱的地位。
所以下面,这一章又讲到,「君子去仁,恶乎成名?」恶乎,岂能够成名,成君子之名。如果君子没有仁,去仁就是离开仁,就不能够称为君子。所以,「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」。终食之间是讲一顿饭的工夫,这麽短的时间都不会违背仁,可见得他的所言所行,无不是以仁做他的标准,不会违仁,不会不仁。造次的时候必于是,造次是人很忙的时候,事情很多,还是坚守仁的原则;颠沛是我们讲流离失所的时候,处在困境的时候,还是坚持仁。乱就不仁,仁就不会作乱。
下面又讲到,『人而不仁,疾之已甚,乱也』。这一句跟上一句是相联系的,上面讲好勇疾贫就是不仁。我们想要仁,就反过来,不要好勇、不要疾贫,你才有可能成为仁者。好勇疾贫已经是不仁了,「疾之已甚,乱也」,这个疾是憎恶的意思,憎恶谁?这个「之」是指不仁之人。这句话是说,那个不仁之人被人所憎恶,「已甚」就是太过分,他自己不仁,又被人所憎恶得太过分了,他必定会作乱,等于说你逼他作乱。所以真正君子看见不仁之人,不会憎恶他,为什麽?你憎恶他,等于逼他作乱。他本来已经不仁,不仁,虽然是行为有不仁,良心还在,人总有良心,只是他这个良心被不仁的言行深深的埋藏住了。我们不要逼他,对他这种不仁,我们只是隐而不说,我们能忍耐,他会受良心责备,良心发现了,他也就改他的不仁。这是君子所为,对恶人还是用爱心,绝对不会对他辱骂、对他厌恶。这种辱骂的言语、厌恶的念头,等于是把他逼到墙角,他不能转身,所谓狗急跳墙,他就会更加不仁,就会作乱。所以,社会上种种的不善、不仁,君子对待这种情况怎麽样?隐而不说,隐恶扬善。我们所说的、我们所讚叹的是善的,对于那些恶的不要说、不要理会,慢慢的社会风气就往善的方向转化了;如果我们见到恶的,批评,大张旗鼓的去批斗,善的反而不提倡,这个社会一定会大乱。
李炳南老先生在《论语讲要》里面引「刘氏《正义》」,这是清儒刘宝楠的《论语正义》,他讲到《大戴礼.曾子立事篇》。《大戴礼》是《礼记》,《礼记》有「大戴」、「小戴」这两个版本,这是《大戴礼记》里面有一篇叫「曾子立事篇」,说到,「君子恶人之为不善,而弗疾也」。这个恶(音务),它跟「疾」不一样,疾是憎恶,是起了憎恨的心、厌恶的心;「恶人之为不善」,这个恶是不愿意,不愿意别人行不善,但是绝对不会憎恨那个人。这个人是君子,他自己为善,所以他不愿意别人为不善,他用自己为善的好榜样来感化他人,但是对别人绝对没有一点瞧不起的心,更不会有憎恶的心。仁人只是爱人,什麽是仁?仁者爱人,爱人就不会憎恶人。如果还憎恶人,说明爱心不够、慈悲心不足。
你看孔子对那些要陷害他的人、要置他于死地的人,都不会憎恶。最明显的,孔子在周游列国的时候路过宋国,宋国的大夫司马桓魋,这是个恶人,要杀孔子。孔子微服过宋,换了衣服就逃跑了,躲了一劫,然后他怎麽说?孔子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,他有没有恨司马桓魋?没有,他只是说一句,「天生德于予,桓魋其如予何?」就是上天赋予我德性,让我来弘道,司马桓魋能奈我何?仅此而已。他只是什麽?做到不愿意有人为不善,但是绝对不会有憎恨的心,这是仁者。
仁者心里没有对立,这就是「仁者无敌」的意思,敌是敌对。假如我们心里还有敌人、还有恶人、还有跟我作对的人,说明我们还不是仁者,因为仁者心里没有这些对立,叫仁者无敌。所以我们想做一个仁者,必须从自己内心化解跟一切人的对立、跟一切人的矛盾和对一切人的怨恨,要化解。无论他对我怎麽样,他甚至于要杀害我,再对不起我,我还是不起怨恨的念头,这个人叫君子。小人跟君子正好相反,小人的心不善,他自己不为、不行善,见到人家行善,他不以为然;见到人行不善,他会厌恶、他会憎恨,特别是别人对不起他,他就满腹牢骚,怨天尤人,这就是小人。所以这章是夫子教化世人如何对待不仁之人,对待不仁之人,不能够去逼他,不能去憎恨他,应该要用自己的爱心、用自己的善行感化他,这就不会使他作乱。即使对待小人作乱,我们能够坚守善道,用自己的爱心善行去感化,也能够把祸乱化解,不至于演变为大乱,这就是君子德行感化的力量。人能不能感化?一定能,因为「人之初,性本善」。他为什麽不善?那是因为「习相远」,可是习气虽然不善,他的本性还是善的,「性相近,习相远」,性是指本性,习是指习气。那个习气是他受了污染、受了不良的教育,才会有这些恶习性。君子了解这个情形,所以不会责备他,要责备的是什麽?自己没有好好教化他,自己德行不够,不能感化他。只是一味反求诸己,要怨就怨自己德之未修,感未至也。真有这样的真诚心,肯定能感化人,所谓「诚之所至,金石为开」。你真诚到了极处,连金石都受感动,更何况人心?人心不是金石做的,是肉长的,岂能不感动?不能感动,是自己真诚未够,就是自己好好修。
《金刚经》上记述了释迦牟尼佛前身做忍辱仙人的时候,他被歌利王割截身体。歌利王可以说是恶到极处,对他这样的暴虐(忍辱仙人是无辜的,被他冤枉的),他拿刀把他身上的肉一刀刀的割下来,叫凌迟处死。忍辱仙人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起怨恨,有没有起不平?没有。不仅没有怨恨、不平,反而起感恩心、起慈悲心,这是仁者。感恩什麽?这种人还感恩?真的,他这样来考验我,而我能够不起瞋恚,我的境界大幅度提升,所以我感恩他,这是我的老师,他来成就我的。所以释迦牟尼佛本来在贤劫当中他是第五尊成佛的,他排的次序应该排在弥勒菩萨后面,弥勒菩萨成佛是第四,他是第五位,但是因为他能勇勐精进,他的位次提前了,他排在弥勒成佛之前。你看,是不是要感恩?感恩来陷害我的、绊倒我的人,他们消我的业障,成就我的定慧。生了感恩心,同时生慈悲心,怜悯他愚痴颠倒,不知道因果之可怖、造作这样的重罪要堕地狱。所以忍辱仙人发愿,「我成佛时,一定第一个先度你」。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劫,释迦牟尼佛在印度成佛,三千年前,我们的本师。他成佛第一次讲法,鹿野苑度五比丘,第一个成就证果的,憍陈如尊者,憍陈如前身就是歌利王,佛实现他的诺言。你看,佛对这种人没有憎恶,而是慈悲怜悯,只是感恩,所以真正把《论语》这章做到极处,佛做到了。
我们再看江谦先生对这章有个注解,蕅益大师这章没有注,江谦有一个补注。「周安士先生曰」,周安士是清朝干隆年间的一位大儒,他也是佛弟子,居士,儒佛都通的,他有一本《安士全书》,专门提倡因果教育。安士先生说,「孔子成《春秋》,而乱臣贼子惧。何惧乎?惧身后之恶名也。然此犹盛世之事也。若后世之乱贼,并不畏此虚名矣。岂惟乱贼,即号为识字者,亦毫不知有《春秋》矣」,先看到这里。周安士先生这里讲,孔子作《春秋》,《春秋》是记录鲁国历史的,这部史书孔子所作的。孔子为什麽要作《春秋》?实际上就是为了扶正社会的风气,把善恶加以褒贬,让人知道是非、善恶的标准。所以「乱臣贼子惧」,惧是害怕,乱臣,弑君的、叛逆的臣子,贼子,弑父、不孝的,这种乱臣贼子害怕了,怕什麽?「何惧乎?」怕什麽?「惧身后之恶名也」,他们怕的是在身后留下恶名,遭千古唾骂,他怕这个。这种人能够这样,有害怕,还算不错。「此犹盛世之事也」,这还是盛世的时候,盛世是什麽?人们还很懂得伦理道德,对自己的名节还比较的珍惜,所以他怕身后的恶名,他不敢造作恶业。所以人读了《春秋》之后,他就不敢去做那些恶事,怕以后背骂名。
但是「后世之乱贼」,就不是这样了。「并不畏此虚名」,他不害怕,真的是肆无忌惮,他不管是身后留什麽虚名,他不要好名声、他不怕遗臭万年,他现在就是贪图享受、纵欲贪利、为非作歹,所以那个名对他没有约束力了。「岂惟乱贼」,何止是乱贼不怕,即使是「号为识字者」,就是读过书的人,甚至读过圣贤书的人,「亦毫不知有《春秋》」。这个不知,一者是他可能没读过;第二个,他读过了,一点都不受教,没往心里去,等于没读。对这种人,《春秋》就没有办法了,他不怕。还有什麽办法可以让他能够产生畏惧心、不敢作恶?安士先生下面说,「惟示以人命无常,死后受报。不忠不孝之人,化作畜生饿鬼。乃知用尽奸心诡计,付之一空。他生万苦千愁,皆我自造。回思虎斗龙争、图王创霸之谋,不觉冰消瓦解」。这个话讲得好,孔子作《春秋》对古人有用,对今人,力度不够了。就好像医生治病一样,古人犯的病轻,用轻的药可以治好;现在人犯重病,过去的那个药方不管用了,得换一个重药方。什麽是重药方?因果报应的教育,这个药方味道够浓,能够帮助人回头。所以「示以人命无常,死后受报」,告诉人,人不是死了就没有了,人有轮回。这一生死了以后,来生上哪去?这个我们不能不考虑。
我在几年前,在全世界各地演讲了五十场「因果轮回的科学证明」这个专题,用现代医学家、心理学家、死亡学家等等这些科学工作者他们大量的桉例事实,所证明的,人确有轮回,那不是假的,真正是科学家所发现的。我记得我在香港这里也讲了八个小时,详细的介绍这些科学的成果,证明人确实有轮回。最容易得知自己前生的,是用催眠的方法,在美国、在欧洲,这些方法已经很普遍了。很有名的一位学者叫布莱恩.魏斯博士,他是耶鲁大学医学博士,自从毕业以后,几十年就研究用催眠帮助人回忆前生的课题。我过去在美国的大学教书,还跟他有联系,跟他通过电话。我拜读过他的书,他写自己怎麽用催眠帮助人回忆前生,其中有一个病例能够回忆起自己八十多世。我跟他打电话我问他,我说现在你能够相信轮回吗?因为他是天主教徒,天主教里不讲轮回。我说你现在能够相信吗?他说,怎麽能不相信?我已经做过两万多个桉例证明有轮回了,大量的科学事实面前,不得不承认。他现在在全世界影响力也很大,到处都请他去做演讲。
要知道,人命无常,我们什麽时候死不晓得,怕的是,现在要断气了,将会要去哪一道?佛家讲六道轮回是真的,你要是一生行善的,一定是到善道;要是作恶多端,一定到恶道,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,死后受报是丝毫不爽。不忠不孝的人,死了以后会变成畜生、饿鬼,甚至堕地狱,三恶道受报。所以,一生作恶还不悔改,将来前途可就悲惨了。懂得这个道理,知道「用尽奸心诡计,付之一空」,没用。乱世之奸雄,三国时代的曹操,他到哪?他到畜生道去了,他到地狱道,地狱出来做畜生。这个历史上有记载,好像是清朝那时候,有人杀猪的时候,把猪宰了以后发现牠的内脏上面有「曹操」两个字。这种轮回的事实,即使在中国正史上都有不少的记载。大家看看《历史感应统纪》,这是专门从二十四史里面选出来的,历史上明显的因果报应的这些事实。所以,知道这个,何必要用奸心诡计?逞一时之势,结果没想到人命很短,死了以后长劫在恶道受苦,想到这个,不要用奸心诡计了。「他生万苦千愁,皆我自造」,人能够想到来生报应,他自然行为就收敛。因为都是自作自受,所谓「万般将不去,唯有业随身」,善业还是恶业都是自造的,将来受报是一点不会差的。
所以回头想想,「虎斗龙争、图王创霸之谋」,现在要去争、要去斗,要去谋划自己将来的地位,用种种的手段争取来的,即使给你争到了,你能享受几年?几年的风光之后,来生可就是苦了。想到这个,「不觉冰消瓦解」,澹然一笑,这是何苦来!人生梦一场,何必要做这个恶业,将来受长劫苦报?那个恶心就消融了。所以因果的教育重要,人只有知道有来世,他现在行为才会想到要为将来打算,他要负责任,责任都是自己负的,自作自受。假如没有轮回,他就不怕了,他不信有轮回,不信,还是事实、还是得受,这种人就可怜了。安士先生下面说,「嗟乎!自有佛法以来,不知令多少乱臣贼子寒心,多少巨慝(音特)豪强丧胆,使民日迁善而不知。谁之为者?余于如来之大教见之矣」。所以,还是佛法对于社会教育的效果更加卓着。「嗟乎」是感叹,「自有佛法以来」,这是佛法传到中国,正式传入是在汉朝,汉明帝永平十年,明帝派特使去迎请印度的高僧摩腾、竺法兰,把佛经、佛像用白马驮到中国来,这是正式的迎请。皇帝接受了佛陀教育,很欢喜,他亲自推动,所以佛法在中国很快就传遍了,因为皇帝亲自推动。这是一门很好的教育,教导我们宇宙人生的真相,它对于和谐社会有大帮助。这个帮助,比法律制度更为优胜,为什麽?它直接教我们从自心上防非止恶。法律制度再健全,你只是让他不敢这样放肆,但是他内心里还是想要作恶的,他贪瞋痴慢的烦恼没有断,他会尽量的去找法律的空子、制度的漏洞。但是,如果人知道有因果、知道有来世,他知道不必这样做,现在争来的、抢来的,还是命中本来有的,前生因果决定的。譬如说你一生有多少钱,那都是前定的,过去你有修财布施,这一生你才会有财富的果报。不是说这一生你聪明算尽,在那里思量、在那里谋划,就能得到那些财富,你没修那个因,你怎麽去算计都不可能得到,没那个因。
最明显的例子,我自己给大家做证明,我过去是学金融的,金融博士,金融教授,搞金融这方面的,这些知识、技术我不会亚于平常人。我写的这些论文发表在世界知名的学术杂志上,还在国际会议上好几次获奖,不能说我不懂这些知识、技术。但是我为什麽赚不到钱?命中没财,命中只有学位,没有财富。李嘉诚为什麽是华人首富?几百亿身家,你看他也没读博士,也没有学金融专业,他的财富命中带来的,他前世修财布施的因,这一生就有财,大富大贵。可见得什麽?这一生你得的果,不是看你这一生多麽会算计就能得到,甚至这一生你偷来的、抢来的那些钱财,还是你命中有的。你要是命中没那个钱,抢也抢不到、偷也偷不来,刚想偷,还没下手,已经被警察给抓住了。真正明白这个道理,你就知道,何必去为非作歹?「命里有时终须有,命里无时莫强求」,与其贪财利,不如求仁义。所以《论语》里面教我们,君子「欲而不贪」,他有这个欲,欲就是愿望,但是他不贪。他愿望是什麽?「欲仁而得仁,又焉贪?」他希望得到的是仁,要成圣成贤,这是君子之欲,何必要贪世间的这些名利?因为他知道,贪也贪不来,该有的就有、该来的就来;没有的,贪也贪不到。要贪得到,他也会贪,贪不到,他知道。
所以君子乐得作君子,他就是每天行仁行义、成圣成贤,他干这个,乐得作君子;小人冤枉作小人,小人不明白因果道理,他去贪、他去争。争来的还是你命该有的,何必去用那个卑鄙的手段?不需要,冤枉做了小人。而且,他用那种卑鄙手段,反而把命中的福给折损了。譬如说他一生可以得一千万的财富,他用了卑鄙手段,把福给折损了,他只能得五百万,他还以为他自己贪得的,他争来了,他有本事,不知道这已经是打折了,冤枉!所以佛陀的教育真正利国利民,它帮助人了解这事实真相,他自然行为就断恶修善。他能断恶修善,说老实话,法律也就用不上了,人都是好人,法律都真的用不着,所以社会太平,无为而治。如果我们不去好好教育国民,那只能什麽?天天在法律上去用心思。你看像美国,法律年年都要修改,为什麽?犯罪的层出不穷,年年出新招,你得年年修改法律,你不够他来。他犯罪的研究你的法律,你这有空子,他就钻你的;你再去补那空子,他又钻到新的空子上,防不胜防。中国古圣先贤聪明、智慧,他讲到只要把人教好了,法律制度关係不大。人要是好人,即使制度、法律不健全,社会还是可以和谐的;要是人没教好,你法律制度再健全,社会还是不和谐。
所以古人重视儒释道三家教育,特别是帝王,你看最明显的清朝,清朝前期的几位皇帝都是大智慧人,顺治、康熙、雍正、干隆,这些人都是聪明绝顶。要知道,满清是少数民族,在这麽大的一个疆土里头统治多数民族,这可不容易。为什麽这些皇帝能够创造康干盛世?没有别的,他用古圣先贤的教育,用儒释道三家把人民都教好。他们自己学,真正用心的去钻研,这些皇帝个个都是大儒、高道、佛弟子,所以他是内行人。他来推行这些教化,人民都教好了,社会就太平了。所以,「自有佛法以来,不知令多少乱臣贼子寒心」,乱臣贼子想要作乱,一想到将来有果报,他就不敢了。所以因果教育使人不敢作恶,这比伦理、道德教育还要有效果。儒家讲究伦理、道德,这个教育让人耻于作恶。你看孔子教我们做君子、做圣贤、做仁者,不要做不仁的人、不要做小人,这是让我们仰慕圣贤,耻于作恶。但是这味药在古代是适用,在现代已经药力不够了,现在人就是不愿意做圣贤,就是不愿意做君子,你怎麽样?你让他生耻心,他无耻,他天不怕、地不怕,肆无忌惮。所以唯有用因果教育告诉他,你将来有果报,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,这是一定的,如同种瓜得瓜、种豆得豆,这是一定的道理。作恶的人都是自私的人,他自私,他肯定会想到自己,将来要受报应,他自然就收敛,不敢了。所以,把因果报应的事实真相去大力的推广,这真正能够帮助和谐社会。
儒家也重视因果教育,你看十三经里面的《尚书》,也是五经之一,里面就讲到,「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」,祥是吉祥,殃是祸殃。做善的人,天降吉祥;做不善的人,天要降下祸殃,这不就是因果吗?孔子注《易经》就讲到,「积善之家,必有余庆;积不善之家,必有余殃」,这还是因果教育,这个要大力的推广。所以这些乱臣贼子寒心了,「巨慝豪强丧胆」,慝就是恶人,巨慝是大恶人;豪强,这是强梁之人,好勇斗狠的人,他也丧胆了,知道有报应,不敢了。所以自然使人民日日「迁善而不知」,不知是不觉,不知不觉他就断恶修善了,因果教育有这样殊胜的效果。所以周安士先生说过一句话,人人知因果,天下大治之道也;人人不知因果,天下大乱之道也。《论语》这章讲,乱怎麽来的?人民好勇疾贫,这就会乱。好勇是好斗、好争;疾贫,都不安于贫困,社会里面贫富悬殊,贫困的人就不服,不服气,他要去争斗,那就乱了。而社会如果不提倡好的教育,崇尚功利,媒体宣传都是导向功利,这样的话,让那些贫困的人更加的不平衡。社会如果是笑贫不笑娼,那就是「疾之已甚」,肯定就会大乱。
所以,要挽救世道人心,真正实现和谐社会,因果教育是当务之急,用儒释道三家共同的因果教育来推动。儒家因果有讲,但是不如道家、佛家更为完备,尤其是道家,道家里面《太上感应篇》、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,这都是最好的因果教材。周安士先生就注解过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,这篇文不长,只有五百四十四个字,而周安士先生注解的,你看《安士全书》上半部都是这个注解,很厚。我系统的讲过一遍,花了整整一百个小时,就讲这篇「阴骘文」。安士先生这篇注解里头旁征博引,举出大量的事例来证明。印光大师极为推崇,印光大师讲,安士先生,周安士居士这部《安士全书》,是「善世第一奇书」,这是印光大师原话。善世就是挽救世道的、使人民断恶修善的,这部书是第一奇书。印光大师讲,安士先生一定是佛菩萨乘本愿轮,乘愿再来,来我们这世间,留下这部着作来度众生,这是《安士全书》前面印祖的序文里面讲到。所以,真正要帮助世道人心,最重要的是因果教育。
「谁之为者?余于如来之大教见之矣」。和谐社会,谁来真正推动?安士先生说,我(余就是我)从如来大教,就是佛陀教育里面看到了。所以你看历史上,凡是佛陀教育兴旺的时候,是盛世、治世;凡是佛陀教育低沉的时候,就是乱世;如果是有灭法的时候,最有名的历史上「三武灭法」,那三个皇帝灭法都没有好死,这个社会都会乱。所以,佛陀教育真正会对于社会和谐安定起大的贡献。而佛教徒绝对没有逆反心,都会学释迦牟尼佛修忍辱。你看,佛教从来没有闹过革命,从来没有主动发动过战争,真正是最驯良的人、最好的公民。所以清朝的皇帝真是有智慧,他用佛教,推动佛教,就使国家多数民族都服服贴贴。有人说,这是统治者利用佛教来愚弄百姓,让大家能够不反抗。如果统治者真正能利用佛教来安定社会,让人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,我觉得这个利用也没什麽不好,使社会和谐,就给他利用吧。佛教就是让人利用的,用来做什麽?断恶修善、离苦得乐,使社会太平你就用,真正达到这个效果就用,何必在那里唱反调?这是江谦先生对这章的补注。
本文摘录自《细讲论语》钟茂森博士讲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