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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讲论语:曾子有疾。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。鸟之将死。

时间:2022-11-24 09:37   编辑:上善若水   点击:
【曾子有疾。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。鸟之将死。其鸣也哀。人之将死。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。动容貌。斯远暴慢矣。正颜色。斯近信矣。出辞气。斯远鄙倍矣。笾豆之事。则有司存。】
 
这也是曾子在临终时候的教训,从这里我们看到,曾子真的也是跟夫子一样,诲人不倦,一片仁慈,临死都不忘教人,都不忘弘道。『曾子有疾』,这也是曾子在临终患病,『孟敬子』去问候他。根据《论语集解》上说的,「马曰」,马是汉朝的马融,也是位经学家,他是郑康成的老师。「孟敬子,鲁大夫仲孙捷」,这是鲁国的大夫,是孟孙氏家族的,这是鲁国三大家,三家其中之一,很有势力。《邢疏》里头,这是宋朝邢昺的注疏讲到,「郑玄注《檀弓》云」,郑康成注解《礼记.檀弓》这篇讲到,「敬子,武伯之子,名捷」。「是也」,这是再次引征古注,说明孟敬子是孟武伯之子,名捷,就是仲孙捷,这就是了。曾子得病了,孟敬子去探望他,也很难得,孟敬子等于是把曾子看作自己老师一样。曾子主动的给他赠言,先说明,『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』,鸟将死的时候,牠的叫声很哀伤;人要死之前,他讲的话也必定是很善良的。这是曾子的谦辞,曾子说这个话,当然是希望孟敬子能够特别留意他最后的遗言,这是遗教,让他记住。讲这个话,这是说明底下所要讲的非常重要,要注意的听。孟敬子就很留意听,看看这个善言是什麽。
 
其实曾子一生都讲善言,临终时候的善言是善中之善。曾子劝告孟敬子说,『君子所贵乎道者三』,贵就是注重的意思,君子所注重的道有三条,有三方面要注重。第一个,『动容貌,斯远暴慢矣』,动容貌,动就是刚要有举动的时候,要注重自己的容貌,就是仪容举止;进而推及到一切的事上,都要懂得有秩序,一动都要讲礼,这是能远离「暴慢」,暴是粗厉的意思,慢是放肆的意思。所以我们的容貌举止不能够粗野,不能够放肆,这样才能够让人生起敬重心,否则别人就不尊敬我们了。这里是自己远离暴慢,也不会使人对我不敬,这是第一条。第二,『正颜色,斯近信矣』,正其颜色,颜色是自己的神态,神态要庄重,不能够随随便便、嘻嘻哈哈,这能给人以信实的感觉,老成持重,让人能够相信。这个信是近信,还不能够完全算信,因为什麽?有老成持重的神态,不一定是信。但是信的人,有诚信的人,一定是老成持重。所以我们先从相貌上学,慢慢的心也就诚信,这都是教我们下手处。第三,『出辞气,斯远鄙倍矣』,辞是言语、言辞,气是我们的声气,讲话的气势。这是讲,说话要讲得适当得体,要讲清楚,这样就能够「远鄙倍」,鄙是鄙陋,倍跟背理的「背」是一个字,通假字。这是说,能够远离鄙陋,讲话也不会背理,别人也就不会违背我们,这是讲到我们的言语。
 
下面又说,『笾豆之事,则有司存』,笾是竹豆,豆是古代祭祀时候用的盛食物的器皿,有点像高脚盘子。笾豆的笾是竹子做的器皿,豆是木头做的,这是指什麽?祭祀用的礼器,这些器皿,这些属于枝末上的事情。如何来上祭品、如何行礼、用什麽礼器等等,这些枝末上的事,「则有司存」,司存是主管祭祀的官吏,你就可以去依这些官吏的指示而行就行了。换句话说,关键我们抓住根本,重实质不重形式,抓住根本,枝末也就很容易了。所以这三者,「君子所贵乎道者三」,这三者重要,教我们身、心、言语都合乎礼。
 
雪公说,参读《礼记.曲礼篇》里面讲的,「毋不敬,俨若思,安定辞」,这是「曲礼篇」里面讲到的。「动容貌,即毋不敬」,能够容貌上都注意自己的仪容,举止一切都能够恭敬,这就是毋不敬,「心意合礼」,这是讲心上的;「正颜色,即俨若思」,俨若思,是讲我们身体的举止神态,「身合乎礼」;「出辞气,即安定辞」,我们的讲话安详、稳重、得体、清晰,这是安定辞,是讲「言语合礼」。所以「动容貌、正颜色、出辞气」这三句话,「君子所贵之道」,这是曾子最后留给孟敬子的遗言。能够做到这三者,下面就会有,这每一句后半句就是讲它的效益,就能够「远暴慢」,不会粗野、放肆,令人尊敬;就能够「近信」,就近于信实,令人相信;就能够「远鄙倍」,就不会鄙陋,讲话不会背理。
昨天我们讲到这章,意思还没讲完。这是曾子在病危的时候,鲁国大夫孟敬子来看望他,曾子就抓住这个机会对孟敬子来教化。因为孟敬子也是很有地位的一个人,平时相见的时候不一定很多,遇到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抓住,对他进行教育,把他教好了,整个国家、人民都会得福。所以,曾子即使是自己病重,仍然不忘来教化,这是舍己为人。曾子在讲正式的君子所贵之道之前,先跟他讲,『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』。这两句可谓是苦口婆心,让孟敬子听了,也不能不用心的来受教,因为这是曾子对他最后的教诲。然后曾子跟他讲,君子所重的、所注重的道有三个,昨天我们也把这三种道解释了。『动容貌,斯远暴慢矣』,这是讲举止、举动要注重容貌,仪容举止远离粗暴、放肆、傲慢;『正颜色,斯近信矣』,颜色,我们的态度要庄重、端正,这能让人信服;『辞气』是讲话、言语,要适当而得体,这就不会有鄙陋、有背礼。这三个方面都是教我们如何做君子,动容貌、正颜色、出辞气,这是君子所贵之道。
 
在《朱子集注》里面说到,「道虽无所不在,然君子所重者,在此三事而已」。讲到道,是无所不在的,《中庸》里面也讲,「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。可离,非道也」。这个道是讲宇宙的性体,宇宙是由性体所生,不离这个性体,因此道无所不在。但是君子行道,他必定有一个纲领,他所注重的这三事,「是皆修身之要、为政之本」。这三条可以说是修身最重要的、为政的根本,为政是讲治国、平天下,治国平天下根本就在于修身。怎麽修身?就是这里讲的动容貌、正颜色、出辞气,也就是我们的言语造作、起心动念,身口意三业的造作,身是讲正颜色、口是出辞气、意是动容貌,都要合乎礼,这叫修身。
 
「学者所当操存省察,而不可有造次颠沛之违者也」。学者是我们正在学道的人,这不是指别人,就是指我自己,要自己去承当。我们学了这章《论语》就知道该怎麽修身,知道以后,重要的是真干。这个操存省察,「操」就是操持,就好像你抓住一样东西不放,这个君子之道,我们要时时刻刻抓紧来修身;「存」是存于心,不能忘记;「省」是反省,「察」是检查。天天反省检查自己,对照对照这三条,看看有没有违礼,身口意三业的造作如不如法、合不合道,这是在真学。我们学习圣贤之道,最贵的就是真修实干,不是只学一个皮毛(一些言语),那不是真正的学儒。学儒,你看这里就讲到,君子所贵之道就是在身口意上反省检点、改过自新,不可以「有造次颠沛之违」,这是《论语》里孔子讲的,「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,造次必于是,颠沛必于是」。君子念念不违仁,造次是忙的时候,再忙也不能够违礼、违仁;颠沛是在困境的时候。在造次和颠沛这两个情形下,人最容易把仁给忘了、把礼给忘了,但是真正君子在造次和颠沛之时也不会违礼、违仁,那是真的。
 
下面朱子又说,「若夫笾豆之事,器数之末,道之全体固无不该,然其分则有司之守,而非君子之所重矣」。我们对于礼,要知道不是讲形式,学礼贵在实质。「笾豆之事,器数之末」,这是讲礼的形式,笾、豆都是祭祀时候用来盛装食物的。该怎麽摆这些器具,该怎麽样使用,有些什麽样的仪轨,用什麽样的礼器、礼数,这些都是枝末,不是根本。当然这些也是属于道的范畴,因为道是无所不在,「道之全体固无不该」,当然也涵盖,该是涵盖。但是在道所涵盖的一切现象,我们要抓住纲领,君子之道就是纲领,三条,动容貌、正颜色、出辞气,这三个方面我们抓住,这是根本,然后我们这个礼就能够完善。对于那些枝末上的、形式上的礼,我们可以请教方家。「其分则有司之守」,司就是我们讲的主管礼器、行礼方面的官职,他们有他们的本分,他们有他们的工作,这个他们是专业,我们可以请他们来做。这是对孟敬子讲,换句话说,让孟敬子注重自己修身,不要在那些形式上去做文章,要注重礼之本、礼的实质。那些形式上、枝末的,「非君子之所重」,君子并不是非常注重,因为那个自然有相应的官吏来主管,我们用的时候请他们来帮忙就可以了。
 
下面朱子又引程子的话(这是程颐),「程子曰:动容貌,举一身而言也。周旋中礼,暴慢斯远矣」。动容貌是讲我们这一身,这一身当然包括心,所谓正心修身,这是讲动容貌。周旋中礼就是一举一动都符合礼,就会远暴慢,远离粗暴、傲慢无礼。「正颜色则不妄,斯近信矣」。我们的态度端正、庄重,就不会有虚妄,这本身我们的心已经有信实,所以叫近信。虽然未必是十足的信,已经有那麽个六、七分了,这叫近。「出辞气,正由中出,斯远鄙倍」。中是我们心中,讲话,我们所流露的气质全都是由自己真诚心中流出来的,就不会有鄙陋和背礼。诚最重要,所谓「诚于中而形于外」,内心有真诚,外面的辞色必定不会有虚妄、不会有鄙陋。「三者正身而不外求,故曰笾豆之事则有司存」。所以君子斯道就是什麽?正身之道、修身之道,这个都在自己来做,不是向外求的。所以,行礼最重要是反求诸己,我们自己要身口意都合乎礼,这就行了,不要把礼搞错了,搞这些礼节、形式。所以曾子在这里提醒孟敬子,『笾豆之事,则有司存』,那个是向外去找人的。找司存、官吏的是笾豆之事,那是形式、枝末而已,根本在于自己修身,不是外求。这是《朱子集注》里面的解释,也很好,所以我们提出来跟大家分享。
 
下面我们来看蕅益大师对这段的注解,很简单,他说「三个斯字,皆是诚于中、形于外,不假勉强」。这三个斯字是讲,「动容貌,『斯』远暴慢矣」,这是第一个;「正颜色,『斯』近信矣;出辞气,『斯』远鄙倍矣」,三个斯字。这三个斯字,体现什麽?自然的效果。你能够动容貌,自然就能远暴慢;正颜色,自然就近信;出辞气,你自然就远鄙倍。这是讲诚于中而形于外,自然而然,「不假勉强」,没有勉强、没有造作,也不必「我要刻意去远离暴慢,刻意去要讲求信实,刻意远离鄙陋背礼」,你要刻意,这里头就有造作,不需要。你只需要什麽?动容貌、正颜色、出辞气,在因上下功夫,果自然就有,不用勉强、不用刻意。所以这里讲求,我们修君子之道,只要在因地上下真功夫就行,至于结果,是自然的,水到渠成。不用去看我要得什麽果,才下因地的功夫,不需要;「但问耕耘,不问收获」,收获是自然的,那才叫诚。真诚在心中,自然表现的外在的样子肯定符合礼。
         本文摘录自《细讲论语》钟茂森博士讲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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