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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讲论语:子曰。盖有不知而作之者。我无是也。

时间:2022-11-22 11:37   编辑:上善若水   点击:
【子曰。盖有不知而作之者。我无是也。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。多见而识之。知之次也。】
 
根据《雪公讲要》里面说,他引《集解》(《论语集解》)「包曰」,包咸的注解说,「时人有穿凿妄作篇籍者,故云然」。这是此章为什麽夫子要这样说,把背景讲了出来。「时」就是那个时候,有人,「有穿凿妄作篇籍者」,就是他有创作,按照自己的意思来着书立说。夫子讲求「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」,不能够创作。只能是什麽?转述古圣先贤的教诲。当时有人这麽做,所以夫子在这里特别说这个话。说这个话,对当今来讲就更有必要了,因为现在人,你看有几个人说不想创造?「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」,他都已经觉得不能理解了,现在都想自己搞发明、搞创作,自己要搞创新、创意,写的书都是自己的意思。
 
我们知道,为什麽夫子要述而不作?因为圣人证得自性,他所说的这些教诲是自性性德流露出来的,他都是教我们也回归到自性上,也像他一样成为圣人。我们现在没有回归自性,还没成圣人,先学习圣人教诲,依教奉行,总有一天也能像他那样成就圣人。我们不能自己搞一套,搞一套肯定搞不成功。没有证得自性,需要依据圣贤的教诲来做,他们是过来人,他们已经成就了,教给我们这个经验、这种方法,我们照做就能够成就,用不着自己创作。创作的,离不开妄想、分别、执着,而这个妄想分别执着正是需要放下的,这就是回归自性的障碍。等你回归自性,你成圣人了,你讲出来的教诲也是跟圣人讲的一模一样。所以,孔子成圣人了,他还是述而不作,用不着创作,大家都证得自性了,所以大家的看法、想法完全一致,因此说法也是一模一样,何必要自己创作?讲古人的就行了。
 
佛法更加严格。你看释迦牟尼佛讲,他讲经说法四十九年没讲一个字,他自己说没讲一个字。为什麽?都没有一个字是自己的意思,所谓今佛如古佛再来。现在你成佛了,你所说的跟古佛讲的一模一样,真正是述而不作,完完全全述而不作,没在古佛的经典上多加一个字,完完全全是按照古佛所说。这都是值得我们学习,所以我们现在学习这些圣贤经典,我们只有学习的分,不用提出自己的创意。创意离不开妄想分别执着,要把它放下,这是修定、修忍辱。忍到一定程度,定功深了,智慧就现前,那时候你也不需要创作,你所讲的肯定跟圣人一模一样,只是把圣人的意思发明出来而已,没有在圣人的意思上多加一点。夫子在这里讲,『盖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无是也』,不知就是无知,对于圣贤之道根本没入进去,完全是门外汉,不知「道」,对道他完全不了解,所以他才会创作。《雪公讲要》里面讲,「不知而妄自创作者,当时盖有其人,孔子决不如此」。「我无是也」,就是针对当时有人确实在那里妄自创作,他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思写书,在那里谈论,这种人,夫子讲我绝不如此。我无是也就是绝不如此,我只是坚守着述而不作。
 
下面,『多闻,择其善者而从之,多见而识之』,这个多闻、多见者,雪公讲,「如《孟子.滕文公篇》云:世衰道微,邪说暴行有作,孔子惧,作《春秋》。《春秋》,天子之事也。是故孔子曰,知我者,其惟《春秋》乎;罪我者,其惟《春秋》乎」。多闻、多见是讲夫子见识得很多,尤其是看到当时社会的乱象,他所处的时代,春秋时期,乱象。在《孟子.滕文公篇》里面就讲到,世衰道微,世运已经衰了,道已经很微薄,没有人行道。邪说暴行有作,这社会上充满着邪知邪见,各人讲一套,全都不符合正道。「暴行」,像弑君、弑父、杀盗淫妄,这些属于恶行,很多。孔子担心,如果不扶正社会风气,后世就没有可遵循的道德准则。「孔子惧」,他害怕将来的人没有一个标准,他要作一个《春秋》,这部史书记录「天子之事」,那是鲁国的历史,为了匡扶正气。所以《春秋》出来之后,「乱臣贼子惧」,那些乱臣贼子害怕了,知道这个标准就无地自容了。
 
孔子说,「知我者,其惟《春秋》乎」,孔子作《春秋》,把圣贤的正气、正道写到《春秋》这部书里。我们要了解孔子,要读《春秋》。「罪我者,其惟《春秋》乎」,这是对于孔子毁谤的、批评的,也是因为《春秋》。为什麽?《春秋》写到他们那些乱臣贼子的恶行,他们会批评。「史事或见或闻,皆易失实」,因为历史,我们的见闻很容易失掉真实,有时候我们所见的未必是真的,所听闻的也未必可靠。「如非孔子之明,难免不有诬罔」。如果不是像孔子这样的圣人,他明白,他有智慧辨别善恶,他来写史书没有问题,纯善无恶,就是纯正的,没有瑕疵;否则难免有诬罔,就会把正道给埋没。即使是我们所见所闻,如果没有圣贤的正理在心,就凭着自己的意思去猜测、去判断,也往往会有诬罔,就是会搞错的。所以孔子说这个话是有这个背景。
这章我们上一回刚开了头,还没讲完。这章是说明夫子述而不作。夫子讲这个话是在春秋时期,已经有人在这里妄作,按自己的意思来创作,夫子是为了教化世人,所以说这个话。他说『有不知而作之者』,就是指一类人,自己没有真知却妄自创作,讲的东西、写的东西都是自己的知见,跟事实真相、跟真理还是大相径庭。孔子说『我无是也』,我绝不会如此。也就是说孔子绝对不会自己创作,甚至没有自己的意思。有自己的意思,这个意思是什麽?妄想、分别、执着。没有妄想分别执着的人,怎麽会有意思?正如孔子自己讲的,是「空空如也」,心里是空的,什麽东西都不装。为什麽孔子确实又有这些着作?他明明写了《春秋》、写了《孝经》,删诗书、订礼乐,作了很多的着作,那不是他的意思吗?不是,他是述而不作,只是转述古圣先贤的意思。而古圣先贤也没有意思,说的是什麽?说的只是事实真相,我们讲是自性性德流露。世人需要接受这种教诲,古圣先贤就跟他说这种教育,是应众生之机而说出来的,他没有自己想说什麽,是因为众生需要他才说;如果他自己想要说什麽,那是他自己的意思了。就譬如说叩钟一样,圣人的心是空的,像一个钟一样,你大叩则大鸣,小叩则小鸣,不叩则不鸣,它自己(这个钟)鸣起来,有声音,也不是它自己要响,是你叩它,它才响,这叫没有创作。
 
孔子下面讲,『多闻,择其善者而从之』。夫子为什麽会写作?为什麽会有这些道理教化弟子和世人?他这里讲多闻、多见,最重要的,为了教化世人,要把见闻当中的善者选择出来,用善来教化世人,隐恶扬善。多闻多见,用多闻多见来求知,这个知是次之,这是讲学人。学人需要去见闻、需要求学,接触到善法,他能「从之」,就是效法,所见的,他也能把它记下来。这种靠见闻而学到的知,『次也』,就次一等了,但它也是近似于真知。最怕的是什麽?自己没有真知,只有自己的妄想分别执着,又不肯去见、去闻,不肯学习,那个知就叫邪知邪见,不是真知。所以夫子教我们,最好的是你自己没有意思,心要空,放下妄想分别执着,你就能见性了;见性了,你就无所不知了。退而求其次,你不能见性,要靠多闻多见,你要去靠学习,这样择其善者而从之,这也可以,这是属于好学,学而知之,这种知还要经过反覆的推敲、证实,因为所见所闻得到的知,如果没有去进行证实,说不定也会有错误。
 
下面雪公举了两个例子,他说《礼记.檀弓篇》记载,「夫子有为之言」,这个「夫子有为之言」是什麽?本来孔老夫子是述而不作的,没有自己的意思,这里是讲「有为之言」,是弟子们误以为孔老夫子有所创作。这个话是什麽?「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」,这两句话「弟子亲闻,犹有误会」,孔老夫子的弟子们听到这两句话也会产生误会。这个故事是怎样的?这是讲有一天,有子问曾子,曾子是夫子的弟子,有子也是学习夫子的学生,他向曾子请教,他问,夫子有没有讲过关于「丧」的事情?他问曾子。丧是指当官之后失去了官职。结果曾子就回答说,「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」,讲了这两句话。有子听到这两句话说,这不是夫子讲的吧?曾子说,这明明是我亲自听到夫子讲的。有子说我不能相信,这不可能是夫子讲的。为什麽?因为这句话是讲,失去官职以后,希望能够快点贫穷(一般丢了官职就很容易贫穷,他希望快点);死了,希望尸体早点腐朽。有子说这不可能是夫子讲的,如果夫子这样讲的话,夫子就是有为之言了,这是他自己的意思,这不应该是圣贤的意思。有子有这样的一个见地,他坚持。曾子看到有子这个说法,他就把这个话跟子游说了,子游也是孔子弟子。结果子游听了之后,非常讚叹有子,他说,「有子之言似夫子」,有子的话跟夫子的话是一样的,他们俩见地是一样的。为什麽?
 
过去孔夫子在宋国住的时候,宋国的司马桓魋当政。我们之前有讲过这章,夫子被司马桓魋追杀,夫子说,「天生德于予,桓魋其如予何?」我是有天给我赋予使命来推广德性的,桓魋这个人能拿我怎麽样?司马桓魋要杀孔子,孔子说这个话。因为当时司马桓魋自己给自己建了一个大的石椁,椁就是大棺材,他是用石头做的,做了三年还没有做完,很大的一个棺材,劳民伤财。结果夫子见到这种情形就说,像他这样的人,死就不如速朽好了,「死欲速朽」,死了之后赶快腐烂算了。说这个话是对司马桓魋讲的,这是在特定的背景讲的。这个「丧欲速贫」,孔子有一个弟子叫南宫敬叔,他原来是大夫,他失去官职离开了鲁国,后来回来了,就拿很多宝物去贿赂。结果夫子见到这种情形就说,「丧欲速贫」,丢了官职,最好赶快、快速贫穷好了。意思就是说你贫穷了,你就没有钱去贿赂,所以这个话是对南宫敬叔讲的,都是有特定的背景。
 
至于夫子本身的意思,他不是讲这两句话的人,何以见得?曾子把子游的这个原话告诉有子,有子说,你看是不是,我说对了吧?夫子不会说这两句话的。曾子说,你怎麽知道?有子讲,夫子过去在中都做官,他当过中都宰,为中都制定礼法,他制订的棺木,里头的棺是四寸厚,外面的椁,我们讲棺、椁,里面的是棺,外面的是椁,棺材是两层的,外面椁是五寸厚的。所以,证明夫子并不是希望死了之后赶快腐朽的,他用这样好的棺木把人给装起来。在过去夫子当过鲁国大司寇,这是宰相,结果夫子辞了官职去周游列国,到了楚国以后,听说楚国想要请孔子去当官,孔子也很高兴,因为这样他就能够施展他的政治抱负了,所以他先让子夏去打听这消息是不是真的,然后又让冉有去联系和接洽。所以从这里可以断定,夫子不是希望丢了官职以后就赶快贫穷、以后再不做官,不是这意思。这两句话,「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」,他讲这个话是有特定的背景,对特定的事、特定的人而言。所以可见得,连孔子的弟子亲自听到他讲的话,都会把这个意思给解错,这属于见闻的误会,这个知也不是真知。所以,我们的见闻要经过反覆的证明、考证。
 
这个确实不奇怪,我们跟着恩师学习,我们同学之间,有时候对恩师所讲的这些道理也会提出来讨论讨论,对恩师同一句话,各人的看法也不一样。我们都是有见闻,见闻的我们所领悟的有不一样,甚至还可能有误会,把这意思解错的,都时常有之,所以这种知是「知之次也」,这个是次一等的,这种靠见闻所得知的,必须反覆的研究考证。而最重要的是,学习了圣贤道理之后,自己要去力行,你真正能力行,你对于圣贤道理才会有真实的体悟。这个体悟不是见闻当中所知的,而是与你自性所碰出来的火花,那是你真知。所以,我们学习圣贤教育一定要去实践、要去力行,这才有可能做到像夫子那样绝对的真知,他的见解跟古圣先贤见解完全一样,为什麽?他见性了,就完全一样。没开悟、没见性,用自己意识心推敲、推理、研究所得的知,那都是次一等的,所以知之次也。这里教我们这个方法,我们学习圣贤教育不能离开见闻,就是你不能离开老师、不能离开经典,但是又不能死在经典之下,你要真正去力行、去领悟,而不是着了文字的相。
 
李炳南老居士又引了另外一个例子,他说「《家语》」,这是《孔子家语》里面记载的故事,「颜子见尘落入粥,遂将染尘之粥食之。子贡见之,以为颜子窃食。如非孔子辨得其情,几使大贤蒙冤不白」。这个话是出在《孔子家语.在厄》这篇,这是讲孔子在陈蔡绝粮的时候。那时候孔子周游列国,楚昭王想要聘用孔子,结果孔子去应聘,带着弟子们去投奔楚国。路上走到了陈蔡边界,陈、蔡大夫就在那里想,孔子是个圣贤,如果他到了楚国,他一定会把诸侯的问题、这些病痛之处说出来,那时候对我们陈、蔡也会有威胁。所以他不让孔子走,派兵把守住,不给他到楚国去,把他围困在陈蔡之地。结果,孔子他们一行七天都没有饭吃,什麽都吃尽了,带的干粮吃掉了,找的野菜什麽的都不够充飢,跟随他的人一个个都病倒了。难得孔子还是非常的自在泰然,弹琴、唱歌,真是乐以忘忧。结果子路看了之后,他就不高兴了。他问孔子说,君子应该无所困,他没有困境的,怎麽夫子今天落得这般困境?他还讲,「昔者闻诸夫子」,我过去听夫子您讲过,「为善者天报之以福,为不善者天报之以祸」,可见得孔老夫子对弟子们平常常常教因果报应的道理。所以儒家教育讲求什麽?伦理、道德、因果,因果教育也是夫子常说的。子路在这里他就问,他说夫子你常常跟我们讲因果报应,善有善报、恶有恶报,种瓜得瓜、种豆得豆,「作善降之百祥,作不善降之百殃」(这是《尚书》里的话),这都是你教我们的。「今夫子积德怀义,行之久矣,奚居之穷也?」为什麽夫子平常都积德行善,「怀义」就是他真正有道义,努力的力行圣贤之道已经很久了,怎麽今天还碰上这样穷困的地步?子路对因果道理现在疑惑了,他要质问老师,说明他信心不足,不能信,就很难有恒。
 
所以夫子说(昨天我们学的这章讲),善人我不得以见之,希望能见一个有恒者。有恒的是什麽?在困境当中能够保持他的信心,保持他的志向。子路现在都动摇了,没饭吃,饿了几天动摇了。夫子就跟他讲,仁者必定是要有信心。他说过去伯夷、叔齐,这是贤者,他饿死在首阳山上,你以为智者就一定会得用吗?因为夫子周游列国不得其用,想要做官没人请他,好不容易楚昭王要请他了,他又被围困在陈蔡绝粮;后来他解围了以后,到了楚国,楚昭王又驾崩了,又不请他了。结果夫子说,你以为智者一定有他的用处吗?这样,王子比干也不用被剖心了。这是讲商纣王暴虐,他将王子比干挖心。王子比干给他建议,劝他不要这样暴虐,应该想到天下百姓,结果纣王很气愤,把他挖了心。
 
夫子又讲,子路,你以为忠者必有报、谏者必能听(就是说有德的人一定是有他的用处),这样的话,你错了,能不能得用,是看时节因缘。但是,没有这个因缘,君子依然是保持他的德行。夫子讲了一句很有名的话,说什麽?「芝兰生于深林,不以无人而不芳;君子修道立德,不为穷困而改节。为之者,人也;生死者,命也」。从这里可以看到夫子那种乐天知命的圣人情怀。所以我们如果猜孔子最喜欢什麽花,他喜欢兰花。为什麽?他这里讲,芝兰生于深林,兰花生在深山老林里头,没人去欣赏它,可是它不因为别人不欣赏它而不吐芳香,它依然如故。这是比喻君子,君子修道立德,绝不因为穷困的境界而改变他的节操。我们做君子是看我们自己,「为之者人也」,这是看我们自己,可是「生死者命也」,有没有这个命、有没有这个运能够施展抱负,这个我们不能想,所谓「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」。
 
说了这个话,子路服气了,出去了。结果孔子又把子贡叫过来,对子贡教育他,知道这些弟子们跟着他肯定心里面会犯嘀咕,没有得吃,饿得慌,难免心里会有牢骚,跟着夫子怎麽吃这些苦?子贡跟夫子讲,夫子之道很广大,可是天下不能容夫子,难道夫子就不能够再稍微降低一下标准吗?子贡很会权巧方便,你这个道太高深了、太广大了,人家不能接受,你就降低标准,适合大众。夫子跟他讲,子贡,即使是很优秀的农民,他们很懂得种植,可是也不能担保有收成,要看天时;即使是手艺很好的工匠,他能做出很好的工艺品,也不能担保做出来的工艺品能够顺乎买者的心,各人的喜好不一样。君子只要修其道就好了,不必求天下要能容我。如果我们自己道德不修,而只是求天下人能容我、能用我,你的志向就不够广了,你的思想就不够深远了。你看,夫子一个个教化自己的弟子。
 
后来颜回进来了,颜回对夫子讲,他跟子贡讲的第一句话是一样的,「夫子之道至大」,您的道很广大,「天下莫能容」,天下没有人能容纳夫子。虽然如此,下面话是颜回不一样的地方,夫子能够推行道,世间不能用他(不能用夫子),那是因为世人他们鄙陋,跟夫子何干?夫子没有问题,这是世人的问题。而正因为世人不能容夫子,才看得出夫子君子的操守。孔子听到颜回这一番话,很高兴,他说,颜回,你要是有财有势,我给你当家臣。换句话说,孔子非常讚赏颜回,只有颜回能知道夫子的心。
 
结果他们这群弟子就这麽待在那儿饿着,仅有一点点的饭食,还是子贡千辛万苦换来一点米粮。换回来之后,由颜回去煮饭,结果颜回去煮饭的时候,屋里,大概是非常简陋的屋子,他们住在那个地方肯定是不好,所以有尘土落到了粥里。他们煮粥,煮饭都煮不了,米很有限,只能煮粥。颜回看到尘土落到粥里的时候,于是就把这尘污染的粥,把这个污染的地方盛出来,自己就吃掉了,这也是不浪费粮食。结果正在他吃的时候,子贡在外面看到他吃的样子,子贡就很不高兴了,为什麽?他误会了,以为颜回在偷吃,大家都这麽饿!他这麽饿是不是他先偷吃了?本来,《弟子规》上讲的「长者先,幼者后」,「或饮食,或坐走,长者先,幼者后」,颜回应该把饭食先给孔子吃,自己才能吃,怎麽能自己先偷吃?所以子贡就非常不高兴。
 
他就进去问孔子,他问得也很有艺术性,子贡是很会言语的。他讲,老师,「仁人廉士,穷改节乎?」做为一个仁人、一个清白之士,在困境的时候会不会改节?「孔子曰:改节即何称于仁义哉?」如果,孔子说,改节了就不能称为仁人廉士了,所以当然不会。子贡又问,颜回会不会改节?孔子说,不会的。结果子贡就把刚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了孔子。孔子说这不太可能,颜回跟我很久了,我了解他的人品,他不会做出这个事情来;不过你看到了,大概有些什麽特殊的内幕,我们需要去查证一下。于是就把颜回叫来,孔子也很会说话,就对颜回讲,昨天晚上我梦到我的祖先,大概祖先要来保佑我们。所以这样,你今天煮的饭粥先去祭祀祖先,然后我们再来食用。结果颜回就立即说,不行不行。为什麽?他说因为刚才屋顶的尘土落下来,掉到粥食里头了,我就把那个污染的部分给掏出来我自己吃了,这已经吃了的粥食,我们就不能够再祭祀祖先了。孔子和子贡都听到了颜回这番话。孔子说是啊,如果我是你,我也会像你一样把那个吃掉。最后弟子们这才服气。所以这里讲,「如非孔子辨得其情,几使大贤蒙冤不白」,大贤是指颜回。如果孔子不是这样的明断是非,听了子贡的话就信以为真了,那就让颜回蒙冤不白了。这是说明什麽?我们所见所闻要经过考证、经过核实,不能够随便的轻信。就连子贡这样的人,也都往往会见闻有错误、有误会。
 
说老实话,我们分析分析子贡的心理,他为什麽会有这误会?内心深处对颜回还是有不服,跟同一个老师在一起学习的这些弟子们,互相之间难免有不服。子贡已经是难得的贤者,七十二贤之一,他对颜回当然会敬佩,他在夫子面前说,颜回能闻一知十,我自己只是闻一知二。夫子说,对,你讲得对,你确实不如颜回。只要子贡没有放下我执,就是他还没证得阿罗汉之前,他有个「我」在,有了我,就难免有「我慢」,傲慢。傲慢就包括对别人不服、对别人嫉妒,肯定的,这种烦恼是与生俱来的,所谓四大烦恼常相随。哪四大烦恼?一个是我见,就是你有「我」这个见,你以为有我;随着这个我见就有我爱,我爱是贪;我慢,我慢是瞋;我痴,我痴是愚痴。贪瞋痴跟着这个「我」来的,嫉妒属于瞋恚这一分。所以他见到颜回这一幕,他会怀疑颜回改节了,因为他心里内心就不服他,所以看到这一幕就往不好的方向去想。
 
你看孔子就不同,孔子听到子贡这麽说,这是来讲是非的,孔子没有往坏的地方想,他对颜回有信心,他认为颜回是个善人,他不会想某个人是坏人,他没有猜疑,圣人了不起的地方在这里。一般普通人都会有猜疑,人家来讲是非,他就会对那个人马上印象就改变了、猜疑了,这是自己没有智慧,就受人的影响。要知道,「来说是非者,必是是非人」,子贡来就是讲颜回的是非。「若真修道人,不见世间过」,子贡看人家过,看到颜回有过失,当然因为自己心里不服,他就去告诉老师。本来,子贡如果真正是想要为颜回好,他应该单独找颜回谈,私下里跟他劝谏。如果颜回真的做不对,他要私下里,做为一个同学、做为一个道友,应该有这个义务帮助他改恶修善,所谓「过不规,道两亏」,是要规过劝善。但是子贡不是找颜回私下谈,他去禀告老师,这一点,我们知道他有问题。子贡就是有这个毛病,你看《论语》里面有一章是讲「子贡方人」,方人就是讲人家是非,评论人,这叫方人。夫子就讲,「赐也,贤乎哉?夫我则不暇」。夫子批评子贡说,赐也,赐就是子贡的名字,端木赐,赐你是不是很贤德,你有资格来评论人了?我都没有这个闲工夫去评论人,你比我还贤德。这是夫子教育子贡,你看这里又教育了一次。
 
难得的是这些弟子们跟着老师,死心塌地的跟着,一生追随老师,他没有离开,所以最后,他虽然有这些不好的习气毛病,都改过来了,所以,子贡也称为贤人。如果他不是遇到像夫子这样的好老师,他这一生肯定成就不了。难得子贡对老师有一种崇敬心,真正仰慕心、孝敬心,夫子去世以后,其他弟子在老师坟墓那里守孝三年,子贡守孝六年,那是对老师一片深情厚义,他感恩老师。真的,如果不是老师这一生不断的教化他,循循善诱,自己怎麽可能成为圣贤?
 
这里就是说明,孔子弟子当中所见所闻也未必是真实。从所见所闻而得到的知,不是真知,为什麽?因为他有妄想、有分别、有执着。他六根接触到境界,第一念是真的,那是真知。《愣严经》上讲的用根中之性,眼有见性,用见性去见,那是真的,你见到的是真相。那个见性是没有分别执着,没有起心动念,所以他见到是真相。但是像子贡这样,他有妄想分别执着,他就不是用见性见了,他见,第一念是见性,第二念很快就起了妄想分别执着,所以他从外面所蒐取的信息,经过他的执着分别妄想不断的加工,已经扭曲了,不是真相,落到他自己阿赖耶识里头的那个印象,完全是变了样,根本不是真相,是他自己意识所扭曲的相,是个歪曲相,所以不是真知。要想得到真知,非得放下妄想分别执着。
 
雪公底下有一段说,「见闻之不足信者,因受耳目感官之限制,与夫好恶成见之影响,使不得其实」。这是讲我们的见闻,所见所闻不足信,就是不能够完全信自己的意思。你所见所闻已变成自己的意思了,你就不能相信。佛家告诉我们,你没证得阿罗汉果之前,你都不能相信自己的意思。为什麽?阿罗汉果叫正觉果位,正觉是他的知见完全正了,没有丝毫偏邪。我们没证得阿罗汉果,知见都不完全正,都难免是邪知邪见,所以不足信。那信谁的?要信古圣先贤的,他们已经得到正觉了,他们知见是正的,他们见性开悟了。我们没见性没开悟,得信他们的、听他们的,所以述而不作。我们自己没见性没开悟,又不听圣贤的,自己搞一套,那叫邪知邪见,误导众生。
 
包括我们讲解圣贤教育的课程,这一点很重要,你看我们现在讲课,都是按照古注讲的,不敢用自己的意思来讲。我们只是在古注基础上做一些白话的解释,发明这个意思,不敢有自己知见,这叫复讲。佛家培养讲经弘法的人才都是用复讲,就是老师怎麽讲,弟子原原本本按照老师的意思讲,不能有自己意思。我们恩师过去学经教的时候,跟着李炳老也是学复讲。第一天听老师讲,他们这些弘法人才、学员坐在教室第一排,认真听老师讲,老师讲完之后,第二天他去复讲。老师讲的一小时,他要能讲出五十分钟,这才算合格。所以复讲就是教我们述而不作,我们可以用我们自己的语言,但是意思绝对是不能有自己的意思。这种方法,实际上释迦牟尼佛当年,他的弟子阿难尊者就用这个方法来结集经典的。佛在世的时候他没有写作,真正是述而不作,佛是转述古佛的意思,他自己连着作都没有。但是佛的这些教育,弟子们希望能够流传于后世利益众生,所以把这经典结集起来。结集的方法是阿难复讲,底下五百阿罗汉,就是阿难的同学,证得阿罗汉果的,他们一起听,鑑定阿难讲的是真的,确确实实是佛说,然后把它记录下来,这是经典。假如五百阿罗汉当中有一个人反对,说这句话我没有听佛这麽讲过,这不是佛的意思。就像刚才我们讲到的有子,听到曾子讲到「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」这句话,他说这个话我不能相信,这不是夫子讲的。只要这五百阿罗汉里有一个人反对,立刻就把这句话取消,不能写到经典里。流传下来的经典,经过五百阿罗汉全部通过的,证明是佛亲口所说的,才能记录下来,所以经典可信度高,比《论语》可信度要更强。《论语》,我相信当时没有五百大弟子们在一起研究讨论,来结集孔子的话语,只是每个人记下来之后汇总,它没有经过这样严格的考核鑑定的过程。当然,这些弟子们都是有成就的人,他们所记录的,我们非常相信是孔子原话。但是佛经的结集,那个科学、严谨,是其他宗教的典籍、其他学派的典籍没办法比拟的,这是取信于后世。
 
我们自己没证得果位,没开悟,我们所见所闻不足信,这是因为受感官,耳目感官限制,就是我们讲,看也会看走眼、听也会听错,听歪了意思。这是什麽?因为自己有意思,自己有好恶,我喜欢的、我不喜欢的。像子贡,他对颜回不服,他看到颜回吃粥,他就会往坏的地方想。如果没有孔子这样的鑑定、这样的核实,子贡要对别人讲颜回是这样的人,岂不就是冤枉人?这是他心里有好恶的意思,就影响了他所见所闻的真实性。其实所见所闻第一念是对的,你不要分别执着,看到颜回吃粥就看到了,见如未见就好了,你为什麽非得加一个意思,说颜回改节了?你看,这是你自己的意思,这个不是真相,是你自己好恶里头产生的意思,这就容易犯大错误。子贡尚且如此,我们日常生活中如果不注意,那不知犯多少过失!最好的就是不要分别、不要执着,看到就看到了,不要往心里去,你管人家是偷吃还是不偷吃?他要是犯这个过错,他有他的因果,我犯不着去理会人家,理会自己就行了。所以圣贤没有别的,就是反求诸己,自己好好的修持自己,不要责备别人,只责备自己。见贤思齐,见不贤而内自省,这就没有过失。
 
成见也会影响人。成见是他本来有的印象,有了印象,这就是它在阿赖耶识里头,阿赖耶识就是他的神识,他的灵魂深处落了印象。这个印象往往就会左右我们的看法,所以「不得其实」,就见不到真实相,「是以必须多闻多见,求其近似」。最上乘功夫,是见闻的时候不要起心动念、不要分别执着,那就是真实。可是你做不到,你肯定要起心动念、要分别执着,怎麽办?那要进行反覆的推敲、核实、考证,所以必须多闻多见,我们讲要客观一些。这个所知的,只是近似,不是真相,真相见不到,因为都落在你自己的分别执着里面了,只是你在分别执着里面用得正一点而已,不要那麽偏邪,正一些。但是他还是分别执着,怎麽见都是见不到真相。唯有放下分别执着,才有可能见真相。「多见得其近似之实,乃可识之」,经过反覆的核实验证了,确确实实这应该是事实。这里讲的「近似之实」,就是你肯定见不到真实,因为你有妄想分别执着,那就近似也好,愈近真实愈好,你就把它记录下来。记录下来是为了什麽?教化将来的大众,是为教育的。
 
「多闻则似实犹恐不得,故须择其善者而从之」。多闻,听得多,我们讲兼听则明,多听听各方的意见,还担心什麽?听得偏了,跟这事实不一定完全符合。所以在这些事实当中,我们还需要有所选择,「故须择其善者而从之」,就是选择善。这是为了要教化人,我们要讲这个,我们应该多讲善的,我们要学善的,不要学恶的,不要宣扬恶,「择其善者,隐恶扬善也」。我们所见所闻肯定不是事实,如果是多见多闻得来的,最多是近似于事实,还担心跟事实不相应,所以在这里我们要宣扬的话,要选择善去宣扬,即使不是事实,我们宣扬善的,总是有个好的教育效果;倘若是宣扬恶的,万一不是事实,这不冤枉人了吗?同时你教化大众也等于教恶的方面。像子贡见到颜回吃粥这个相,他就想歪了,想歪之后他还去说,你看,这就不是择其善者而从之,应该隐恶扬善就对了。见到那一幕我们不看,我们不要去想它,不要放在心上,更加不要说。而说什麽?讚叹颜回善的方面,即使万一讲的善的方面不是真实的,你看走眼了,他没这个善你说有这个善,总是有一个教育效果在,人家听了总是受鼓舞。所以宁可多宣扬善,不可讲恶,是这个道理。
 
「多闻多见之似知,次乎尽得其实之真知」。真知不是一般人就能得到的,他是要离妄想分别执着才能得到真知。我们一般人是靠多闻多见而得到的知,那是似知,近似,「故曰知之次也」,这是次一等的知。「知之次者,若为淑世牖民,述之可也」。我们在见闻当中得到的知,虽然是次一等的,但是为了教化世人,牖是劝导、诱导,淑是美好,就是使世间更美好,劝导人民行善,这个我们可以把它「述」,就是讲出来,讲出来的目的为了教育。所以教育最重要是隐恶扬善,包括现在我们讲的媒体,媒体如果都能够隐恶扬善,就达到淑世牖民的效果,这个效果就是和谐社会、和谐世界。
 
如果反过来,挑恶的来讲,善的就不去宣扬,得到的后果便是社会大乱。因为什麽?人家看到报纸上登的,天天都有这些恶事,杀人的、放火的,「这麽多人都是恶人,我干一点恶事无所谓,我们比他还差远了」。你看,这是扬恶,它就人人去效法。如果报纸上全部登的都是善人善行,孝顺父母的、勇于救人的这些善事,这大家看了,「我做一点恶事别人不说,这麽多的善事看到之后,我自己不好意思,我应该收敛我的恶行,多去学学人家的善行」,这就是淑世牖民。所以,媒体对于这个社会有着巨大的教育功能,这个影响力很大。我们恩师讲,这世界上有两种人能够救世界,也能够毁灭世界,一个就是国家领导人,他的一条好的政策可以救国民,不好的政策就是使社会动乱;另外一种人,媒体的负责人、节目主持人,他们所宣扬的,现在覆盖面很广,也是有不可思议的影响力。我们讲新闻记者是无冕皇帝,真的,他们的教化功能很大,用得好,和谐世界;用得不好,就是天下大乱。
 
下面蕅益大师有一个注解,对这段解释,「知便不作,作便不知」。蕅益大师的注解叫「点睛注」,注解,你看画龙点睛,言简意赅。这是讲夫子述而不作,他是真知。这个「知」,在古代也跟智慧的智是同一个字,所以这个你念智也行,念知也行。真知,是智慧所知的,他是真知。什麽叫智慧?自性当中本有的,不起心不动念、不分别不执着,那个才叫智慧。如果,没有境界来的时候,不起心不动念,更没有分别执着,那叫根本智;缘来了,境界现前,立刻观照得清清楚楚,完全明瞭,没有丝毫的错误,这叫后得智,这是真知。根本智和后得智是一不是二,只是看缘分,没有缘的时候,它是根本智;有缘的时候,他的反应就是后得智。这里讲「知便不作」,真正有这个智慧了,他不会去创作,为什麽?创作是用自己意思,他没有自己意思,何来创作?所以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。「作便不知」,搞创作的,用自己意思来发表文章、发表书,那个是什麽?不知,没有智慧,也没有真知。为什麽?智慧和真知被他这些妄想分别执着给障住了,所以它就出不来了。圣人就是教我们把这个放下,先从不分别不执着做起,然后慢慢才做到不起心不动念,那个真知就现前了。底下又说,「卓吾云:甘心为次,所以为上」。李卓吾先生讲甘心为次,就是我甘愿、甘心情愿做次一等的人。什麽叫次一等的人?我不创作,我们只是转述古圣先贤的教诲,「这不是我说的,是圣贤说的」,我做圣贤的次一等的人。能够这样做,「所以为上」,你也能够做圣贤,为什麽?你放下我执,你放下自己的意思、放下妄想分别执着,你就能够成为上人,就是圣贤。所以我们讲谦德重要,谦德里头没有我。认为我很有成就、我的创作,我执太强了!你要出头,你要当第一,所以为下;你要谦让,你要求次一等,不敢有自己创作,不敢有自己意思,只是老实、听话、真干,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你就为上了。这个意思很妙,我们要好好的思惟,做一个老实人,别那麽多自己的妄想。凡是自己意思很多的人,肯定得不到圣贤教诲里头的受用。
 
「方外史曰:今之高谈向上,耻居学地者,愧死愧死!」方外史讲今之高谈向上,就是现在真的有一等人,夸夸其谈,讲起这些道理,口若悬河,头头是道,而且全都是讲自己的那套。人家看起来,「这个人真有见地,真有思想!」一般无知的人就会很佩服他。真正的方家看了之后只会笑笑,知道他没有真知灼见,他的知、他的见全是自己妄想分别执着。所以,愈谦卑的人,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。有学问的人,自然就会谦卑,所谓「学问深时意气平」,学问愈深,他愈谦虚,愈不敢为天下先。只有那些半吊子的、半桶水,他们就会高谈阔论,谈玄说妙,讲得让人家听了似懂非懂,就对他好像很崇拜了。「耻居学地」,这种人不愿意当个学生,他以老师身分自居,认为我都学成了,跟圣贤人都已经差不多了,就是了。让他重新回头来认真学习,他不可能做到,他认为虚心向人学习是可耻的。这种人傲慢到极处了,读一读夫子这段话,真叫「愧死愧死」,惭愧死了!你看人家夫子多麽谦卑,哪敢有自己的创作?
 
这一篇里面也多次讲到夫子表达自己的意思,很谦卑。你看后面第三十二章有讲到说,「子曰:文,莫吾犹人也。躬行君子,则吾未之有得」。他说,写文章我还勉强跟人家能够相齐,还能够跟人家比得上,但是「躬行君子」,讲到力行圣贤之道,做个君子,我「未之有得」,我还没做到。你看人家孔子,大圣人,说自己连君子都没做到。又在下面第三十三章也讲,「子曰:若圣与仁,则吾岂敢?」不敢称圣称贤,自己称自己作圣贤,他不敢。所以孟子讲,人有大患,「在好为人师」。高谈阔论、自以为很高的,都是学问不足的表现,真正有学问的他自然就会谦虚。像日本的早稻田大学,你看他们用稻子来做比喻,结满了果实的稻子,穗很重、很沉的,它都是低下头去,这代表什麽?学问愈厚重的人,他头低得愈低,不敢自以为是,不敢有傲慢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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