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子曰。述而不作。信而好古。窃比于我老彭。】
我们先看《雪公讲要》里头注解,「老彭,先儒注说不一」。老彭一定是个人,但是因为很难找到历史的考据,所以众说不一,「或以为一人,或以为二人,或二说并存,然多数主张为一人」。李炳南老先生对《论语》文字训诂、内容考证下了很深的功夫,他的《论语讲要》是他一个非常精简、浓缩的《论语》学习报告。他考证了先儒众解(众注解),有的说是一个人,老彭是指一人,有的说是有两个人,有的说两个都可以,但是多数是讲一个人。这个人是谁?「若依包咸、朱子所据《大戴礼》」,包咸是东汉经学家,朱子是南宋的朱熹,他们根据《大戴礼记》,《礼记》有大戴、小戴《礼记》两个版本,根据《大戴礼记》,「则老彭为殷之贤大夫」,殷朝,就是商朝,这一位贤者大夫是朝廷做官的人。
「若依杨慎《丹铅总录》所据《三教论》及《庄子》所引」。杨慎是明朝人,曾经是明武宗时的状元,也是非常有学问的,也做过大官,他着了不少着作,《丹铅总录》是他其中的一部。他是四川成都人,他的《丹铅总录》就根据《三教论》及《庄子》所引的这些历史考证说,「老子为尹喜谈容成氏所说五千文,证明述而不作,则老彭当为老子」。所以杨慎引经据典说是老子,这个老彭就是老子。老子是跟孔子同一时代的人,他比孔子年长二十岁,后来西出函谷关隐居去了。孔子曾经去拜会过老子,向老子求教。孔子是入世,老子是出世,他是归隐。传说中,当老子西出函谷关,函谷关把守的官员是尹喜,他见到紫气东来,知道有圣人出现,一看原来是老子骑着牛来,于是就礼请他在函谷关住下来,向老子请教。老子很慈悲,跟他说出「五千文」,这个就是老子的《道德经》。《道德经》五千言,这里面讲到的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哲理,八十一章,它是道家思想精华的经典,要想学道家,一定得读《道德经》。《道德经》是精华,它的根在《太上感应篇》,《太上感应篇》相传也是老子留下来的教诲,太上就是老子,它是讲因果报应的这些理论、事实,让人深明因果,之后他才有可能悟道、证道。
我们恩师鼓励我们深入传统文化,这三家,儒、释、道都是我们中国传统文化,三个主流。不管你选哪一门,你只要一门深入,最后你也能够悟道、证道。儒家精华可以说是四书,我们现在正在学习;道家的精华是《道德经》;佛家的精华,当然每个宗不一样,我们恩师是推崇《华严经》、《无量寿经》。《华严经》叫做佛法根本法轮,经中之王,所有的佛法都从这个根本产生、发生出来,所以《华严经》叫根本法轮;而《无量寿经》被古德誉为是中本《华严》,它是《华严经》的浓缩,我们跟随恩师主修、主学这两部。儒家四书、道家《道德经》,跟《华严经》义理都是相同的,所谓是「圆人说法,无法不圆」。你要是能够融会贯通,像蕅益大师解四书,完全是用佛法一乘教义,《华严》奥藏、义理全都贯通在四书里面。我们正在学习,也参考他的注解,这是把我们对四书的理解提升了。《道德经》,佛家也有位祖师曾经做过注解,明朝的憨山大师,他注解过《道德经》。憨山大师是蕅益大师的老师,也是一位大彻大悟、明心见性的祖师大德,他注解《道德经》也完全是跟佛法贯通起来,也是精彩绝伦。
真的,你不管在哪一部经上下功夫,都能够豁然贯通,一贯通,看到儒释道三家,完全是「理同出于一原,道并行而不悖」,这是雍正皇帝写的「上谕」里面讲的。理都是同出一个源头,源头就是自性,道是修学的方法,并行而不互相冲突,不悖。学儒释道三家,不管你主修哪一科,都要扎根。这个根,儒释道三个根,儒的根是《弟子规》,《弟子规》是将四书落实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。如果你没有《弟子规》,你学四书,学来学去都学皮毛,为什麽?你不会用,你只学了个语言文字,你在生活上用不上,「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」你就得不到。因为,学了要习,习就是实习,你得用,所以《弟子规》是把四书落实。儒家抓住这两头够了,一个是《弟子规》,行门,四书是解门,解行并重。像《弟子规》里讲的,学文和力行并进,「不力行,但学文,长浮华,成何人?」如果光力行,光学《弟子规》,不学四书,也不对,要学四书。为什麽?因为「但力行,不学文」,就「任己见,昧理真」;光学四书,不学《弟子规》也不对,这长浮华,所以解行要并重。道家两头,根在《感应篇》,精华在《道德经》,你要是真正想要专道家的经典,这两个也是要解行并重。佛家根在《十善业道经》,你要求解门,《华严经》、《无量寿经》足够了,这是我们这一生修学的大致内容。
真正把儒释道三家抓住两头,解行并重,你能深入,你对所有文化的典籍都能贯通,为什麽?因为你通到自性。所有的神圣教诲,包括《新旧约》、包括《古兰经》,所有宗教的经典都不出自性,都是自性流露,你贯通到自性了,什麽都能够贯通。我们读蕅益大师的传记,看到他老人家过去对基督教都有很深的研究(那时候基督教传到中国来了,他是明末清初的人),为什麽?他已经贯通了,对任何宗教他都能贯通。像我们恩师,你看他可以到天主教讲《玫瑰经》,跟伊斯兰教徒讲《古兰经》,他通了。
为什麽通?因为都是由自性流露出这些圣贤教诲,你只要通了自性,圣贤教诲没有说不明瞭的。而你所说的真的都是『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』,你不会说得比圣贤要多一分,也不会少一分。为什麽?你跟圣贤的见解完全一致,圣贤的教诲从自性中流出来,你证得自性了,你的教诲也是从自性中流出来,没有创作,不必要创作,你们说的完全一样。孔子也是证得自性,所以他也能做到「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」。老子讲《道德经》,原来也是「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」,这里就有考据,这是老子为尹喜所谈的,是容成氏所说五千文,这不是老子自己发明创造的,他只是什麽?转述圣人的教诲,只是把它做一个归纳总结,表达出来。述就是归纳总结,把它叙述出来,没有创作,述而不作。有创作就变成你自己的意思了,不是古圣先贤的意思,是你自己妄想分别执着里面产生的东西,不是自性流露。所以真正通了自性的人,他一定是述而不作,他只有转述前人所说,没有自己创作;他一定是信古人的教诲,好古人朴实的作风,他所行的跟古人一样,这叫信而好古。老子讲《道德经》是容成氏所说五千文,证明述而不作,也是这样,「则老彭当为老子」。这个注解、这种讲法确实有好处,为什麽?证明不仅孔子述而不作,老子也是述而不作。释迦牟尼佛呢?释迦牟尼佛,你看清凉国师,唐朝的,华严宗他是第四祖(澄观大师),在《华严经疏钞》里面他讲到释迦牟尼佛也是「述而不作」,这是他原话,何以见得?因为释迦牟尼佛自己说,他所说的一切法全都是古佛所说的,他没有在古佛所说的上面加多一个字,也没有减少一个字,完全是转述古佛所说,他自己没有说。《金刚经》上讲,谁要是说佛有所说法,那是等于谤佛,为什麽叫谤佛?你说佛不是述而不作,这就谤佛了。佛确实是述而不作、信而好古,为什麽?大家都是证得自性,肯定说的都是一样的,在文字上、语言上可能不一样,在义理上完全是一致的。我们了解这个事实,我们要学习传统文化怎麽学?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这是我们应有的态度。
我们知道孔子,你看他「删诗书,定礼乐,赞《周易》,修《春秋》」,他的这些着述,全都是古圣先王的理念,他自己确确实实没有创作。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是他删订,《礼》、《乐》是他根据古圣先王的礼乐制度,他把它做的集大成。所以后人称孔子是「祖述尧舜,宪章文武」。祖述就是只转述祖先的,把老祖宗的教诲再转述出来。文武是文王、武王,他把尧、舜、禹、汤这些古圣贤王的教诲转述出来,把文王、武王所订立的礼乐制度重新再把它进行整理、把它推广,仅此而已,真的没有创作。包括对《周易》的注解,写《春秋》,我们知道他还写《孝经》,真的都没有创作。老子,你看《道德经》里面有多处出现像「圣人云」这种字样,或者说「用兵有言」,用兵的兵家有这样的话,这都是转述,转述圣人、转述先贤,这都是证明确实老子也是述而不作。既然这些古圣先贤都没有创作,我们还能创作什麽?只有老老实实虚心学习的分。现在人喜欢创作,创作出来的都是他的妄想分别执着而已,哪里有什麽真正的创作?
所以学习的态度就非常重要,真正虚心,把自己空掉,对于古圣先贤的教诲我们能够吸纳,我们没有自己的意见,就不会跟古圣先贤对立起来了。完全吸纳了之后,变成自己的东西,然后在自己的日常生活行为当中去落实、去体验、去证明,最后你也入境界了。等你入境界的时候,你也跟孔子一样,「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,窃比于我老彭」,一样的。『窃比于我老彭』,窃是讲自己,窃是自己对自己的一个谦称,他没有说我怎麽样,窃是把自己降到最低,说我自己把自己跟老子相比。「我老彭」,老彭前面有个我,这是亲切的意思,就是老子也是咱们一家的,就这麽个意思。因为老子转述容成氏五千言,孔子把自己也跟老子相比,说我自己也是转述古圣先贤的。
我们来看蕅益大师的注解,「述而不作,只因信得理无可作,既信得及,自然好古,此夫子真道脉,真学问也。卓吾云:都是实话,何云谦词?」蕅益大师这是点睛注,这个点得好。他讲「述而不作」,为什麽他能述而不作?两种人,一种他已经证得自性,入圣人境界了,他的理念、思想完全跟圣人一模一样,所以圣人怎麽说他也会怎麽说,自然述而不作;另外一种人虽然没有入境界,但是他有大善根,他能信,信圣人讲得完全正确,他没有怀疑,所以他只有依教奉行。像颜回对孔子就是这样的,孔子教导他什麽,他只有一个「请事斯语矣」。请事斯语就是我们现在讲的依教奉行,老实、听话、真干,他就是这样,这是大善根、大福德,遇到老师是大因缘,他就能成就,他就能做到「不违如愚」,这是他别人比不上的地方,他能信。
信,他信得深,深在哪?信「理无可作」,理是自性中所流露出来的,一切事、一切物的理体。朱子是专门提倡理学,宋朝程朱理学,这在儒家里面是最有地位的一个学派,认为万事万物后头都有个理,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理,这些事理事物都能通达。所以朱子讲格物,是讲穷尽事物之理,这叫格物。当然理上讲得通,但是事上很难做到。你怎麽能够穷尽事物之理?穷尽事物之理是你能够证得自性,佛家讲的明心见性,这就能够穷尽事物之理。
印光大师、蕅益大师讲格物,不是这个讲法,讲格物是什麽?把心中这些烦恼物格除掉,这个就是格物。为什麽?因为我们的真心本性本来就通达万事万物之理,只是现在有这些烦恼物障碍住了,把烦恼去除掉,你真心本来的功能就现前,自然就通达。所以格物不是在外面去格,是返回到自己内心,格心中的烦恼,外面物就通达了。这种说法是明朝王阳明先生所提倡的心学,王阳明的心学跟程朱理学可以说是旗鼓相当,在学术地位上。心学主张向内,一切往心性中求,这个跟佛法很相应,我们读蕅益大师着作,他有时候也引用王阳明的理念;朱子就比较向外求,认为心外还有物。穷物之理,往外很难,往内就容易了,等你证得心性,你就知道真的没什麽创作,这个理是自然之理,心性本来如是。你要想创作,一创作,心上已经有了妄想分别执着,马上,你的自性你就跟它背离了,你就见不到自性,堕入了妄心当中,妄心里头有妄想分别执着。你不创作,真心就现前了,不创作是什麽?没有妄想分别执着了,这叫无作,佛家讲的「无作三昧」,就是你的心中没有妄想分别执着,那你就得到解脱了,自然理全都贯通了。我们没入这个境界之前,首先要深信,能够深信,你就只有老实真干,没有疑问、没有怀疑,更不会创作。所以,你用功夫真正做到不怀疑、不夹杂、不间断,就像颜回一样,很快就入境界。
「既信得及,自然好古」。信得及是什麽?他这个信心踏实,有了信根、有了信力,在佛法里面讲到五根、五力。五根五力,根和力讲的名相是一样的,都是第一个讲信,信、进、念、定、慧这是五个,五根是信根、进根(进是精进),念是念根,定是定根,慧是慧根。就像一棵大树,它底下有根,根愈深,它支撑树木的力就愈强,能够抵抗暴风骤雨。他信得及,就是他有信的根,有信的力,有了信根、信力他就能精进,自然就有精进根、精进力。精进是什麽?勇勐精进,一门深入到底,不怀疑、不间断是精进,精是专精,一门到底。
学,要注意不能学杂,要精进,精是一门,一门叫精,同时学两门就杂,杂就很难进,进是进步。像我们学习传统文化也是,学一部经典的时候,不能同时学第二部,这是精进。像我们学《论语》,不能够同时学《孟子》、学《道德经》,不可以,学完一部再学一部,这部学通了,再换第二部,每个时间点只有一门,这叫精。专精你才能进步,你能够信,你就专精,你的念就定在这一门上,自然就有定力,念、定、慧。念集中了,你不分散,你学一门心力集中、不分散,你自然就定了,定根、定力,定就能够产生智慧。就像《大学》里讲的,「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」,这就是修行的次第。知止是你的心定在一门上,为什麽?你信它,信它,你在这一门上用功,这就是定;定了心有静,安静;安静了他没有那麽多妄念,到空这就安了;心安了就有虑,虑就是智虑;智慧现前了,待人处事接物你就有智慧,你不会做错误的决定,这个智虑帮助我们入圣贤境界,就是得。
你看最关键是你得「信得及」,信得及之后你自然好古,好古是什麽?效法古人,这个古人是古圣先贤,看看古圣先贤是怎麽做的,我们也学着怎麽做。但是学要懂得,不能够生搬硬套,一定是契合我们现前的时代,所谓与时俱进,不能够学呆了。看看孔老夫子、老子、释迦牟尼佛,在那个时代环境下他怎麽做,再看看这以后他们的学生在不同的时代、不同的背景下,他们怎麽去运用,我们就懂得怎样把这个圣贤之理运用到我们现前的生活当中,这是好古。所以学习圣贤之道活活泼泼,不是死呆板的。朱熹(朱子)说《论语》是给我们奠定圣贤的根基,《孟子》是观古人之发越,发越就是发挥,看他怎样把圣贤之道用出来,这是从《孟子》当中我们就可以学,这都是好古的内容。
「此夫子真道脉」,孔老夫子这夫子之道,他这个道脉是承传古圣先贤的。一般我们讲家庭,它的血脉是有承传的;道法也是有道脉,必是承先贤之教诲,启后人的修学,承先启后,继往开来。夫子在这当中可以说是集大成,如果没有夫子来做述而不作这个功夫,我们古圣先贤的教诲也说不定就断了。夫子的贡献正在于他述而不作,如果他搞创作,我们现在读不到真正古圣先贤的东西了,为什麽?他能开个创作的头,后面人也跟着创作,每个人创作一点,每个人改一点,每个人发挥一点,完了,最后面目全非了,这道脉就没有了。所以夫子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他不创作,他只是转述圣贤之教,而成为后世万古之明灯,这是真学问。
为什麽叫「真学问」?因为他通达自性,自性里流露出来的学问才是真学问,他真心中流露出来的。有创作是妄心,妄心怎麽能是真?学问也就不真了。「卓吾云」,蕅益大师引用李卓吾先生的话,「都是实话,何云谦词?」夫子讲的真的是实话,这个实话很多人、先儒把它做为一个谦词,说夫子应该是有创作的,其实夫子真的没有创作,而他伟大之处就是因为他没有创作,就是述而不作,创作了就不那麽伟大了。
我们看《朱子集注》当中,朱子也确实以为夫子有创作,我们提出来对比一下,我们就能够了解哪种讲法更契合事实真相。《朱子集注》当中说,「故作非圣人不能,而述则贤者可及」。他这里讲到,所谓的「作」,创作,「非圣人不能」,只有圣人才能,他认为圣人是有创作。「而述则贤者可及」,贤人比圣人要低一等,所以只能述、不能作,他这麽理解。「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,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;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,不自知其辞之谦也」。他这样解释当然容易懂,但不是事实真相。这里讲到这个「盖」是语气助词,没有意思的。说「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」,是讲孔子很谦虚,不惟是不仅,不仅自己不敢去当圣人,因为圣人是能创作,所以作者之圣他不敢当;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」,他说「窃比于我老彭」,这里用个窃字,他也不是很敢,不敢显然自附于贤者,连述而不作这个述,他都比较谦虚的讲。这样讲,一般人容易理解,但不是孔子真实义。
他讲到「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」,这是真的,一个人德行愈高,他心愈谦下,所谓「学问深时意气平」;一个人要是傲慢、看不起人的,你就知道他没什麽学问,肯定的。他「不自知其辞之谦也」,他讲的话非常谦虚。朱子以为夫子是讲谦虚的话,其实谦虚不是故意在那里作谦虚,是事实。夫子确实是谦虚,但是他也不是无缘无故才谦虚,他是真正了解事实真相,自己真的没办法创作,他只能转述,有什麽好傲慢的?如果他不了解这个真相,他在这里谦虚,叫故作谦虚,那个不是夫子境界。夫子心是真诚的,没有任何虚妄,不会故作谦虚,真的是「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」。他说到述而不作,那是实话,不是谦辞,蕅益大师在这里给我们澄清了。所以真的,学习古注得货比三家,「不怕不识货,就怕货比货」,你看哪个人见地高,从这一比较就了解,我们就知道应该怎样去学。
江谦先生有一个补注,「十方三世佛,所说无异法,诸佛与圣人,皆述而不作。何况于凡夫?愚人不知此,纷纷而妄作,厌故而喜新,不知妄语罪,死堕拔舌狱,可不戒哉!」这段发明就很明显了,不仅是孔子、老子述而不作,十方三世佛都是述而不作,每个佛出现在世间,所说的法都是古佛所说。所以你看每部经,佛教他的弟子阿难,结集经典里面第一句话必须要这样说,「如是我闻」。「如是」一般怎麽解?如是,是如古佛所说。深一层意思,这个如是,是讲真如自性所流露出来的真相,真的没有创作,所以所说的是无异法。「如来」的意思,其中有一个讲法说,如来是今佛如古佛再来。释迦牟尼佛跟古佛一样的,古佛再来所说的是同样的法,无异法,没有差异,这真的是述而不作,信而好古。诸佛与圣人都是述而不作,何况凡夫,有什麽资格去创作?没证得自性之前没有资格创作,只有学习的分,证得自性了也不需要创作,所以自始至终都述而不作。只是愚人不知道这个事实真相,「纷纷而妄作」,妄作就是胡作,后面还有个非为,胡作非为;他讲的就是胡言乱语。这叫「拉二胡」,说出来的胡言乱语、做出来的胡作非为,不是事实真相。「厌故喜新」,故是什麽?故是古圣先贤所说的教诲。愚人不了解,说传统文化都是老旧的、过时的,厌故;喜新,喜现代人的创作,喜欢妄作,说「能懂得创作,是有艺术细胞」,全是他胡思乱想里面产生。「不知妄语罪」,妄语罪是什麽?把真的东西说成是老旧的、过时的,把自己妄想分别执着里面说出来的东西当作是创新、是真理,妄语。尤其是什麽?自己没入圣贤境界,他说自己是圣贤了,甚至说自己比圣贤还高了,这个叫大妄语,大妄语死了之后堕拔舌地狱,舌头拔出来拿刀来切、拿犁来耕,那可痛苦了,可不戒哉!一定要戒除。所以心一定要厚道、老实,真正学颜回「不违如愚」,你这生一定成就。
本文摘录自《细讲论语》钟茂森博士讲述